忽然想起3个月前,我从单位出去办公事,临近中午正巧路过我妈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拨了妈妈家的电话,还真不错,我妈在家,而且有心情接待我,于是买了些水果诚惶诚恐的就去了.我都不记得上次去我妈家是什么时候了,总之是很遥远的日子啦.
我爸妈正在吃中午饭,看见我来了很高兴,我爸说:"一个人来看看我们就对了,可别总带着俩孩子来,闹哄哄的!"(我想我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吃饭时我妈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你看看我们对门那家,一到周六周日儿子媳妇姑娘姑爷孙子外孙女就全拥上来了,里里外外十七八口人,全冲上来回妈家连吃带住的,老两口象老奴隶似的又是侍侯喝又是侍侯吃的,那屋里造个乱七八糟,到了周日晚上儿女们又大包小包拿着吃的喝的,拍拍屁股走人了,只剩下老两口收拾残局.那家当老人的也奇怪,一到周末还打电话叫儿女们回来吃好的,要是有不来的他们老两口还做好了给儿女送家去,真是挨累没够呀!你在看看你弟弟和你弟妹,都结婚大半年了,人家从来不到我这打扰我和你爸,尤其你弟妹可有教养了!"我想我的很多想法肯定都是特没教养的,于是就着饭,全咽下去.
吃完饭我妈把我拉到窗前指着外面说:"快十二点半了,你看这个小区的老头老太太们又要夹着各家的孩子到前面的花园里晒太阳了,有七八家的七八个孩子,楼下花园都快成托儿所了,哼!这不都是些吃饱撑的人嘛,退休了干点什么不好,给儿女当保姆看孩子?真不知道她们是咋么想的!"此时我的眼睛漫无目的地盯着窗外的天空,我爸也凑过来指着窗外说:"你看那个穿红衣服抱孩子的老太太,给两个儿子的孩子都看大了,现在给老姑娘看孩子呢,一个孩子看三年,里里外外加一起九年的时间全给别人做贡献了,为了儿女她早晚得累死,这不是没正事儿吗!"我唯唯诺诺的说:"是,没正事儿呀!"
我回到了沙发上,我爸我妈还在意由未尽的指着窗外象看外星人似地兴奋的交谈着.我想任何时候夫妻两人永远观点一致,无论是对是错,都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幸福.后来我妈拿出她和我爸四处游历的照片给我看,都是很久以前的,他们无数次不通知任何儿女的神秘出游,我张大了吃惊的嘴巴翻着照片,我妈则兴致勃勃地拿出了很多展销会博览会的旅游纪念品给我讲解,我妈说:"这个手工刺绣的蝴蝶好不好看?等你家孩子过生日再送给她们吧,你家孩子几月份的生日?"我说:"四个月以前的生日,其实小孩过不过生日无所谓."我妈笑呵呵的说:"是呀!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哪有给小孩过生日的,都是给老人过生日嘛!."我爸一边喝茶一边说:"你和你弟弟就差一岁半,跟双胞胎一样,我和你妈也把你们俩养大了,虽说当时有你姥爷帮忙,但是我和你妈把你们养大真是吃了很多苦,你和你弟弟都不要忘记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母,我们老两口都有劳保,啥时管你们儿女要过钱?对了你家俩孩子大名叫啥来着?太复杂了!我总也记不住."我只有频频点头的份了.
这时正巧电视新闻里播出:一老人病死家中七日,才被儿女发现的事件.于是我涨着胆子说:"爸妈,你们把家中的钥匙给我和我弟弟一把呗,您们年龄越来越大了,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和我弟弟谁都进不来屋呀!"我父母几乎异口同声说:"我们还没老到那种地步!"我马上就蔫了.
我快要到点走了,于是鼓起最后一点勇气小声说:"爸妈,您们喜欢我的孩子吗?"我从心底希望我爸臭骂我一顿,我甚至希望他冲我怒吼,甚至希望他这么怒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良心,我怎么不疼外孙女啦?我为了外孙女......"可是回答我的全是沉默,可怕的沉默让我窒息.良久,我妈和我爸毫无表情的一人拿起一张报纸分别走进了两个房间,若无其事的躺下看报纸,我只好楞楞地被丢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早已不再是那个四处企求妈妈和婆婆帮我看孩子了的伊莲了,从孩子出生40天我找到保姆后自己去上班,从孩子16个月开始,每天下班回来,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孩子,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和高度恐惧到现在独自面对两个孩子就象玩一样简单,若是赶上大圣不出差时,我们两个人看两个孩子清闲得好象是在度假.在孩子快三岁的这些日子,甚至我们还能节省一个人力出来逛逛街,办点事,参加聚会或理理发.我的眼泪很少,我的笑容很多.我早已被残酷的生活打造成一个不会哭的钢铁战士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三十出头的钢铁战士,有昭一日竟然会去父母那里企求一点点爱分给自己的孩子,又是不可告人的私心作怪,我只是想让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能够感受到来自并不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点点温暖的亲情,我只是想让孩子们知道除了我和她们的爸爸,她们还有别的亲人可以依恋和亲近.可能我想要得太多,太过份了.这个世界上的很多观点和做法只要冠上父母这个称谓,就无法判断对错,也就没有对错了.
每到周末,看着同事们被妈妈和婆婆的电话争抢着邀请回家吃饭,我都会装得无动于衷,虽然结婚快七年我没有接到过一个这样的电话.但是这并不影响我认真的工作认真的生活和认真的做人.于是收回羡慕的眼神,下班后疯狂采购,回到家里煎炒烹炸.想起有一首歌叫<<常回家看看>>,其实这首歌未必适合中国的每个家庭,至少不适合现在我的父母,作为父母他们崇尚退休之后从精神到行为上的高度自由,天马行空,了无牵挂.而作为子女,七十年代生人思想上又背负得太多,内心深处由于疑惑和不解所造成的痛苦无法抹去一个时代的成长烙印,道德伦理的快刀又怎能斩断一团麻似的亲情,有谁能告诉我,面对有着这样固执想法的父母,我怎么做才能是个孝顺的儿女.
无数次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公园或游乐场游历,孩子们困了饿了,我只能率领俩孩子回自己的家,我是真的真的没有回我妈家的钥匙.我想我现在所尽的孝顺只能是尽量不打扰父母,让他们尽情地过他们想要的真空生活.我想我还不够合格,否则我就不会这么迷茫和困惑,于是继续苦心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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