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类小说游宦甘棠录
(2023-08-17 17:55:02)
根据清代高廷瑶先生著作《宦游纪略》改写
入夏。树影婆娑,鸟语花香,苍郁的山峦,淙淙的河水,街市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自康熙、乾隆帝坐拥龙庭以来,皇恩浩荡,国运兴隆,民风淳正,盛世繁荣,一派祥和。
嘉庆六年(1801年),也是多事之秋,高廷瑶已经年过四旬,参加会试屡试不中。适逢贵州定番、长顺一带苗民起事,高家有田产在那一带乡间,与当地人士打过交道。当局便延请高廷瑶前往安抚,高公以和平方式抚恤乡民,平息事态。朝廷因此赏赐高廷瑶六品顶戴。按照清朝制度,举人三次以上会试不中者,可以挑取其一等的,任命为知县;二等的为教谕职务,这个制度称做“大挑”。嘉庆七年(1802年),高廷遥即以大挑出任安徽省庐州通判。
有吴大和君相伴,加之萧升、程泰两仆,一行四人。他们奉旨离开家乡,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京城;在吏部拿到官凭,谢过皇恩,于7月初离开京城,顺着官道直奔任所而去。
虽然来自荒僻的贵州山野,一口乡间土语;但高公坦荡,和善,沉稳,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
虽然离家已经数月,但他心中惦记着远在西南一隅,那龙滩溪流、阡陌如茵的北衙老宅,惦记着老父亲大受公,惦记着家乡的山山水水,一想起家乡的美食,他们官仆四人便感到饥肠辘辘。
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
远处城郭已经渐渐清晰起来,那明镜般的巢湖水就像天边的一线光亮,跃动着金光。
驿马四蹄扬起,卷起一路尘土,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高公此时的心情,真如孟郊诗中写的那样,“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此时,悠扬清丽,悦耳动听,富有民歌韵味的黄梅调,像一阵风,从河那边飞过来:“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塘埂下,长子打把伞,矮子戴朵花,此花儿叫做——叫做莲蓬花”
安徽的省城安庆府就在眼前了!
第二回
安庆,巢湖旁的重镇,明清时代安徽省城。
嘉庆七年(1802)八月。暑热难耐,鸣蝉奏曲。
这天,高公乘坐的官车抵达省城。
放眼望去,青瓦白墙、砖雕门楼,宁静的小巷,手拿团扇,风韵婀娜的青衣亭亭玉立,廊桥边,酒肆里的文人雅士则聚在一块,饮酒对诗,别有一番情趣。好一派富庶的皖江风光!
翌日,高公廷瑶随同安庆知府拜见巡抚王大人。
抚台大院的花厅里,高公器宇轩昂,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声如洪钟。施礼,叩拜。
王大人赐座后,他注视着高公,听其言,观其行,主宾寒暄几句后,王大人突然回首对知府细语道:“这个人难道仅能做个通判吗?”
知府连声诺诺,没有接下话茬。
高公听言,捻捻胡须,独自暗想,通判,不过是一般的属员,难道我连通判都不能胜任,那还能做什么呢?
他默然无语,神情自若。
翌日,高公拜谒了布政使。布政使亲切地对高公说:“昨日,你们去见巡抚,巡抚十分赏识你。他认为你精力充沛,气度不凡,一定很有才干。准备留你在省城协助处理事务。”高公接过话茬,回答说,“留在省城,固然十分不错,但是没有任命文书,怎么办?”布政使理解地回答说:“你刚到安徽,就深得上峰器重。这种情况,确实不多见。”他顿了顿,又说:“但是规定的上任时日确实不能延误。这样吧,你先在省城稍事等候,容我替你向巡抚解释解释。”
就这样,高公在省城盘桓了十余日。
这天上午,布政使去见王巡抚,出来后,他立即差人对高公说:“可以赴任了。”于是,高公又去拜见巡抚大人,在花厅里,王巡抚对他说:“郡里的属官都是一般的闲散官员,无职无权,无所事事。你是一个有才干的人,我自然不会让你去干那样的杂务;这样吧,你暂且动身赴任,我以后会有借重你的地方,再委任你做更多的实事。”
高公表示感谢,辞别了王巡抚。选择了一个吉日,前往庐州府走马赴任。那是九月二日。
庐州,东、南淝河边的城市,历史悠久,郦道元的《水经注》里就有过述说。
巡抚衙门早已收到红谕,衙门已经修葺一新,六房已经整理清爽,案卷已经编造成册。一切等待新到任的通判。
高公身着朝服,项戴朝珠,一脸严肃。他从巡抚手中接过官印,对跪拜的一应官员差役进行训话,再沿府衙巡视一周。
接着,高公面北而跪,叩谢皇恩。差役则敲过三梆,再敲堂鼓。
才过七日,高公就接到一桩命令,让他前去淮安,护送10万两饷银到鄂北。
在此之前,江苏负责盐务的官员薛经历曾经押运饷银到桐城,途中竟丢失了一鞘饷银(第九十二鞘),而且是睡了一觉后才发觉的。因故,继续押运饷银的这项差事便落在高公的身上。当时,贼氛未熄,途中多有警戒,一路上,人心惶惶,大家都多加戒心。
布政使仍不同意,催促立即出发。廷瑶公想,既然丢失了一鞘银两,难保其它的鞘内没有问题。宁可慎重些,也不能因轻率大意酿成后患。
第三回
“庐”的本义指房子,简陋的房屋,比如说,庐舍,茅庐等。而庐州在巢湖边上。“巢”者,鸟窝也。因木为巢,落地为庐。庐州,可是一座巢湖边上的美丽“房舍”。南朝梁太清元年,设立合州府;至隋朝开皇三年,改合州为庐州。
后来了解到,这个人就是个讼棍。
高公让差役把那人召进府里,问明缘由后,厉声对他说:“你错了!如果真是在路上拾到这些钱,为什么不去寻访失主,当面交还呢?说不定失主还说你拾金不昧,钦佩你的德行,酬谢你的辛劳。如果不是在路上拾到的,而我马上又将这些钱收缴入官府,这不是侵占别人的钱财吗?这样做,你我都不道德,与盗贼又有什么区别。”于是,掷下他的呈状和钱券,并将他轰出府门外。
廷瑶公笑着摇摇头,立即命召此人近前来亲自察看。那人 原来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两个壮汉扶着他伏地磕头,老人唯唯诺诺,害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公问道:“你是狱卒吗?”那老人回答说:“小人是兵差,不是狱卒。” “可是,狱卒名册上为什么会有你的名字呢?”老人回答道:“以前,小人投役的时候,登记的人误将小人的名字写入狱卒名册。可巧的是,有个狱卒与小人同名同姓,登记的人就将错就错了。我的名字确实在兵差名册上。册子还在,大人可以查对。”“搀扶你的是什么人?”老人回答说是他的两个儿子。公又问:“他们都进过学校吗?”老人局促不安地看着左边的一个儿子说:“这是小人长子,在家里操持家务,照料我的起居。”又看着右边的一个儿子说:“这是次子,过继给堂兄,是在县学读书的国子生。而今兄嫂已殁,他无依无靠,只得回来与小人居住。“公问他次子道:“你父亲是什么职业?”次子回答说:“经商。”公再问:“死了几年?” “三年。””可是,你为什么不戴儒巾?“次子回答道:”不敢。长官在上,而且我又与父亲兄长在一起,所以不敢。“公查证核实后,对他们说道:“他是个好儿子。守规矩,懂礼貌。百姓当兵,子孙考试入学,按例不该禁止。何况他已经过继别人,他的父亲也并非差役。如今你也垂垂老矣,今天,我一并注销你的役册姓名,归还你的儿子,你就为兄长好好培养吧。”三人感激万分,诺诺连声,拜谢而去。
到任仅仅数日,高公就与当地官员以及文人雅士成了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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