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我的随笔 |
很多时候,朋友们见了我都会说,你去当一个演员尤其是演湘西土匪,绝对不要化妆师劳神了。朋友们这些善意的玩笑,往往会引起我心中外地人对湘西人误解的一些隐痛,但我却实实在在地当了一回演员。这演员,不像那些挤在一大堆人中的群众演员,而是正儿八经上了演员表的,也在中央一台和中央三台露了脸的。前几天,十几年前剧组的一个叫龙龙的朋友找到了我,让我对那段时间更有了一些清晰的回忆。
那是一九九五年底,潇湘电影制片厂要拍一个叫《太阳花》的上下集电视剧,选景选在我工作的那个小镇。也许是我去长沙接了剧组的缘故,导演突然要我演一个角色。那时候,我把演员这个职业看得特别神圣,始终不敢答应。后来,剧组的人三番五次地找我,我那个潜伏在心底不服输的性格露了头,便应了下来。
我的角色有台词,也有特写,但还是简单,也就是演一个跟在镇长后面屁颠屁颠的秘书。剧情无非是接省里领导时等得焦急,接错了人,这人却是省里一个老板,被所见所闻感动后为镇上的教育事业捐了一些钱。然后,才接到省里领导,让他感动了一回。但是,这剧本却是没有给我看,也没有酝酿情绪的时间。导演简单讲了剧情之后,就要马上上镜。一开始,极为紧张,浑身冒汗,反复几次过后才适应下来。演是演了,但总是呆板得让人笑话。在导演耐心地讲解之下,拍了三个下午才把自己的镜头拍完。那时候一拍完,全身几乎都飘了起来。心里在想:这一回当了演员,可称得上光宗耀祖了。等这片子一播出来,看了自己那形象,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我不知别人看了后的感觉会怎么样,反正总觉得自己是在撒一个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弥开大谎——该感动的时候看不出感动,该痛苦的时候表情却依然灿烂。但那演员表后不多的几个名字里竟然还堂皇地写上了自己的所谓大名!至今,我还不敢把手中的这个影片拿给自己的女儿看,因为我怕她因此而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一种太大的失望。
一九九八年,这个剧组又拍了一个叫《太阳雨》的电视剧,专程派了人去找我演一个角色,我死也不答应,我心中明白自己不是那一块料,没必要去屏幕中露这一张脸。再去,丢了自己的丑是小事,别让怀了好心情想看一次电视的观众吐一回可就成了罪人了。
从那一次开始,我有许多上镜的机会都放弃了,因为我认为当演员是一门彻头彻尾的高雅艺术,不是谁想上就能上得了的。但这几年,看了好多电视,却又迷惘起来,怎么屏幕中有那么多比我还演得令人作呕的人物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露脸呢?呕是呕了,但始终鼓不起再演一回角色的念头,别人要丢脸就让他们去吧,我是没法了。在我迷惘之际,却又有了许多关于演艺界的情色之类的绯闻,甚至于有人把有关自己的私秘都不惜暴露出来。这些人也许很无助,很无奈,但除了演员这个世界上还没到绝了活路的地步,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所以,我在一个被博友点名的游戏中回答一个关于自己最大的愿望的问题时说,我最大的愿望是在一个清亮亮的湖边有一幢属于自己的小屋,和自己所爱的人观朝霞夕阳、看游鱼卵石、听鸟唱虫鸣。这是心里话,毫无矫揉造作的心态,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人生的座标,你硬要去抢这不属于你的座标,除了头破血流之外只会给人们的茶余饭后留下一些笑谈,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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