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我只是在墙上
钉了颗钉子
隔壁那个人就睡不着了
就有了思想
我听到他出了门
到了外面
我看到
他披着外衣
蹲在花坛上
为了让月光更好地
照耀他
我关上了电灯

2004年

《月夜》

我被一盏马灯提到天亮之前
听到了植物的掌声
旅店老板奇怪地看着我
我们睁着眼睛说瞎话
被酒杯分配到桌子两边
直到云杉从顶端叫出一只鸡
报告又一次丛林的破晓

1988年

《记事：93年在白石桥》

老四合院的屋顶长满杂草
屋顶长满杂草
杂草黄了
我想拔掉它
我做梦都在拔草
我拔掉了屋顶
天上下来一个老人
他说那些草
和房子一样老
草根已深入瓦的内部
拔不得
拔了就漏了
隔壁那个老人
也这么说

2001年

《躲雨》

乌云打开一部天书
闪电就在空中刻划“乡”字
我假装躲雨的样子
掩面而逃 怕读懂
我跑过车站码头和大城市
跑累了就遇到了火车
朝没有天的地方跑去

1991年

《平原上》

火车停在平原上
等另一列火车
我看见一个男人
离铁路不远
他看着火车
手里提着一块砖
他要在平原上盖房子

2003年

《乌云》

楼下那两口子
做爱的响动特别大
那声音就像
一朵乌云
插在他们的窗口
从乌云下
走过的男人和女人
都晓得那种快活
都晓得下雨的湿润

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