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当学生的时候,简直发愁,这个暑假那么长,怎么过得完呢?
所谓暑假长,一是因为没钱,所以放假了哪儿也去不了,一般就回家。二是因为没有确定计划,即思考哪些问题,阅读哪些著作。
后来,当了老师,简直幸福得要死,因为,依然可以享受一个漫长的暑假。这样长的暑假,可以安排旅行,也可以安排完成一个被平常的杂事所耽搁的工作;更可以安排那些需要细读的著作。或者一些需要时间的别的事。等等。
至今回想起来,觉得许多假期都没有好好的利用,最经常的消费方式是看小说,这个方式甚至延续到今年这个暑假。刚开始是重新看了《小世界》,后来又趁去敦煌的时间重看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说实在的,这个小说,在重看的时候,除了少数场景外,大多数的情节和人物,都没有任何的印记。似乎是一本全新的小说。总之小说的人,太有意思了。这里的人都是孤独的,孤独来自迷恋、来自责任、来自爱情,总之,人与他人之间的联系和活动,都是浮面的,本质,如果有本质的话,则是孤独的。
当然,如果你一不留神投胎在中国,你可能孤独感会强一些。这是一种孤立无援的那种孤独。
今年暑假,我很“老实”,除了中间去了一趟敦煌,整个7月都在北京,跟自己的那些学生读书,读《荀子》,兼读《礼记王制》,我自己也习惯了每周一和周四的下午,跟他们在一起,一字一句地体会着先贤的言语。并体会着师生之间因阅读而建立起来的亲近感。
人与人之间,可能会因为很多个方式而建立起亲近感,它让倍感孤独的人有一些心理上的慰藉,让独自流浪的灵魂找到一个暂时甚至长远的栖息地。使生命的幻灭感得到压制。
暑假缓慢的节奏,甚至让你觉得,时间是可以等人的,一系列蒙太奇式的时间和事件的拼接。比如你可以在1985年等候1965年,你可以在敦煌等候井冈山,或者,你在北京的某处老房子前等候梁思成。
我们经常被时间催逼,以一个一个的计划分割好自己的人生。我的张同学他妈雷书记,在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强调那句要言不繁的名言:“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那么人到中年,应该做什么事呢,即使是吊儿郎当的王朔也告诉我们:“四十岁之后是一个追求德高望重的时候”。孔夫子则比较简单,就是不惑两个字。
但是,这些我都听过,想过,但是没有做好,就说不惑,哪怕你心里默念一万遍,但是,面对让你心动的事,无论你如何抗拒,依然难以滴水不漏,既而破绽百出。但是,幻灭论者会告诉你,因为你无法预知哪怕是明天的未来,那么为什么要放弃今天呢?尤其是,当你经常被那些20多岁的人告诉你人生的“道理”的时候,那种倚老卖老的格局何以支撑呢?
任何的明天,是通过对今天的跨越构成的,我们经常会为了明天而放弃今天,或者因为今天而没了明天,当下是一个难以确定的时间点,在这里会发生无数的重叠和散开,生活中的美好和无奈从中生成。
如果时间是由点构成的线,那好,我就停在些瞬间重叠又散开的点上,并由此通向那不可预知的下一个点。尽管,这无法改变孤独的本质,因为也无法改变独自流浪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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