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合书院的餐厅吃完饭,我一个人乘着月色回来。
弯月在细叶榕的茂密的枝叶中穿行,昏黄的灯光和着月色,拖着我长长的影子。路上的人总是很少。
这样的月色特别容易使自己想起童年,那时的天是如此的蓝,天空上拥挤着星星,似乎要掉下来,偶尔还真能看见一颗彗星从天际坠落。那时,夏天的夜晚,总是在竹桥头呆着,伴着蚊子的嗡嗡的叫声,听大人讲着各类奇闻异事。
其实,那时很少注意月光和星星之间的问题,记得中学老师第一次讲“月明星稀”的时候,才发现月光皎洁的时候,星的确比平常要少许多。
高中的时候,为准备高考,老师会出许多类型的作文题让我们练,顽石的作文总是很好,我则始终不上道。记得有一次不知什么题目写到月亮,我用了一个比喻叫“月亮美人”,被老师很批了一下,虽然是不点名,但这个事情却是我记忆很深的一件事。
后来到了北京,月色便似乎不再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城市的灯火掩盖了月光对夜晚的意义。只是很久前的有一天,带着自己的还只有四岁的女儿在人大的操场边的路上漫步,孩子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爸爸,月亮是星星的妈妈吗?”我才突然意识到月亮对于童年的意义。那种拟人化的世界,真是人类童年的思维方式。
在中国的故事中,月亮几乎是冷清和怨恨和悔恨的象征,广寒宫,真有一种无边的清寒的感觉。这连带着诗歌也是这样的意象,王维有诗,借用月之闲与疏。
闲居日清静,修竹自檀栾。
嫩节留馀箨,新业出旧阑。
细枝风响乱,疏影月光寒。
乐府裁龙笛,渔家伐钓竿。
何如道门里,青翠拂仙坛。
不过,佛经的一个说法,“月印万川,处处皆圆”,顿使那些文人的长嘘短叹一时皆苍白粗疏。这样的月光,似一个生动的跳跃。就象小时候沿着溪水漫行,看月亮在一个又一个的水潭中完整的显现,实在是意见赏心的事。朱熹老先生,显然是看中了其中的奥妙,朱熹引入禅宗永嘉玄觉禅师的《永嘉证道歌》的话:“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切摄,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遂与如来合”来解释:“本只是一太极,而万物各有禀受,又自各全具一太极耳。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散在江湖,则随处而见,不可谓月已分也。”“只如月印万川相似。”这样妙思,怎忍心把哲理的妙思变成无趣的文字游戏。
不过“月色撩人”,不知是何出典,我只知到是用来翻译“好累坞”的电影moonstruk,真是不容作第二选,月色在电影中,似有撩人心怀之德,于是电影中人每到月圆之夜,总是抑制不住的冲动。看过一个心理学的资料,说月亮的运行和人的心理生理关系密切,但这样的解释,总让人觉得实在是过于“现实主义”了。
外面的月色依然,弯勾似在向着圆满,如此周而复始,那么在变得如此混杂的月亮的意象中,山中的人,凭窗远望,灯火在远处的海中,有情有信。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 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 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 还寝梦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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