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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秀山:西方哲学发展趋势与中国哲学的机遇

(2008-05-15 21: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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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乾元国学教室精要

 
     就整个世界来说,一般都说哲学起源于希腊。这样说把中国哲学置于何处?这个就看你怎么理解哲学的意思了。哲学到底想些什么问题,为什么会突然出来一个比较独立的学科,变成一门学问了呢?


     哲学之所以产生,它的最核心的问题是自由。希腊古代的城邦社会,有所谓奴隶主民主制,有滋生这个问题、突出这个问题、思考这个问题的土壤。哲学是一个自由的学问,它追求的是自由的思想。什么叫自由的思想?为了谋生而做出来的思考与研究不是我们哲学主要的问题。只有在这个基础上,在摆脱了谋生的困境的基础上,再进一步地思考,那才是哲学问题。所以说自由的思考,是一种超越的思考,超越了一般的日常生活。


     哲学之理,有时候不太固定,这样也有道理,那样也有道理。这不是不讲理,哲学最讲理了。哲学的理是活的,理也是自由的,恰恰自由的就是最高的理,必然的理,是人人都要遵循的。自由的理跟必然的理不一样,哲学讲的是自由的理。哲学的理不是逻辑的理,也不是数学的理,哲学的理在它们基础之上还高出一层。也就是说,哲学是在必然性的基础上,进一步考虑自由的问题。在古希腊,柏拉图有理念论,亚里士多德有存在论,就是要在必然的日常的领域里头跳出来,出来一个理想的世界、理念的世界、存在的世界。


     自古就是这么一个思路下来,一直到现在。自由就是多渠道、多方面的,你各个方面都可以去想它,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西方哲学史就是不断地丰富的自由思想。整个的西哲史,古代希腊罗马是一段,中古就是中世纪,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更深入了。这是因为有基督教的出现,希腊哲学要对抗它,迎接它的挑战,所以希腊跟犹太思想磨合很多年。现在叫磨合了,实际上打得很厉害的。磨合到近代,近代我们所讲的主要是欧洲大陆的德国,从康德到黑格尔。西方哲学到了这个阶段,就进入成熟阶段、专业阶段。所以哲学的成熟、定型(相对的定型,不是绝对的)也不是很早的事,是从德国古典哲学开始,它成为一个专门的学问。


     宗教在自由思考上给哲学很大的启发。宗教本来是不自由的。但是基督教对希腊哲学有一个很大的冲击力,就是它把这个自由向前推进了。我们刚才说了,希腊人的超脱是超脱于日常生活经验之上,物质世界还是跟我们对立的世界。基督教不是这样,它有个基本的理论叫“创世说”,这个世界是神创造的,世界是被创造者,那就是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从自由出来的,把这个自由提到了一个绝对的高度。这下哲学怎么讲?就费了劲了。要磨合这个思想,把古希腊那个自由知识更加提高,经过各种环节,不是一下就行了。用我们现在后人的说法,最能够自圆其说的,就是从康德到黑格尔。自由,已经不是自由的知识,只有在道德伦理上强调这个自由,这个自由才是绝对的,不需要任何条件。它是积极的,原来是消极的。从生活困境里头摆脱出来我才自由,这是个消极的自由。还有个积极的自由,我创造的自由。这个观念古希腊人没有,不强烈。古希腊强调一个制作,包括柏拉图都有这一想法,先有一个理念,根据这个理念我做成这个桌子,这是制作。而道德不是制作,它是创造,是从无到有。本来哪有什么道德?之所以有道德就是因为你有自由,这是康德的话。大自然里没有什么好坏,无非就是一个物种多了,一个物种灭了什么的。只有人,而且只有人的理性,理性是自由。这是古希腊人定下来的。你既然是自由的,你所有的行为你都得负责,才有好坏,才有善恶。如果没有自由,就没有善恶。这是康德在一个关键时刻提出来的。从此以后,一直到黑格尔,把这个问题想得很透很透。真善美,道德,知识,全统一在里头。


     什么叫创造?哲学里不是像宗教那样神创造一切。哲学理解的创造一切,就是创造现象界。这是黑格尔的思路。过去我们都把它批判成客观唯心主义。康德是主观唯心主义,你的思想概念,如果是真概念,就是现实的,所以你的思想跟现实是统一的。从康德到黑格尔,把古希腊的思维跟存在的问题推进了一步。这样的自由,就不仅是思想的自由了,这个自由是现实的自由,真的自由。什么叫“真”呢?真就是现实的、实实在在的,不是抽象的。不仅仅是思想的自由,而且是存在的自由。到这儿,就比较完善了。进入到十九世纪后半期到二十世纪,这个思路还继续发展,当然还有另外的思路,像英美的一些思路。


     从黑格尔以后,哲学成熟了。成熟了也有一个毛病啊,弄不好就僵化了。黑格尔的东西后来被僵化了,僵化了很长时间。一直到苏联的哲学,苏联哲学当然有它好的一面。它的毛病呢,就是它成了框框了,黑格尔也成了框框了:客观唯心论,体系是保守的、反动的,方法是辩证的,这些我们都记得滚瓜烂熟。实际上,我们现在再来念黑格尔的书,把以前那些条条框框先放一放,我们直接跟着他想,想他想的问题,他可没那么简单。康德也好,黑格尔也好,费希特、谢林,这些大家们的书,都值得你反复推敲。这个简单化的毛病也不见得是苏联犯这个毛病、咱们犯这个毛病,所谓西方世界同样犯这个毛病。他们也不客观、不公平。比如说中世纪,中世纪不是我们否定掉的,是西方世界从文艺复兴以来否定掉的。西方世界告诉我们,那是一段黑暗的时代。其实呢,不完全是那样,它也有它的道理。西哲史的发展,黑格尔以后有费尔巴哈,一直到胡塞尔、海德格尔。到了尼采,尼采这个意志不得了,是非常有力量的,某种意义上讲,叔本华的意志比较软弱,接近康德。尼采不是,尼采的意志是摧枯拉朽。在尼采那里,自由才真正非常明显地跟创造结合起来,一切价值都是自由创造的,没有什么善恶。他是指在最高层次上没有善恶。善恶是经验的,善恶是历史的,因时因人而异。都是按照实际情况定下来的标准,某种意义上带有欺骗性,这是尼采的反叛精神。


     到海德格尔以后,应该说,哲学慢慢转移到法国去了。在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初,是德国人做着法国人的事,替全世界喜欢哲学的人来做哲学。法国也有很辉煌的一段,西方人承认笛卡尔是近代哲学的开端。法国后来思想很活跃,但是过于活跃了,拢不起来,结果法国人没做下来,一些问题到德国那儿总结起来。所以恩格斯说,德国哲学是法国大革命的理论总结。上个世纪末,是法国人在做着德国人的事,法国人替全世界的哲学工作者总结德国哲学的事。从海德格尔以后,德国哲学,没有特别大的人物,有个伽达默尔,很了不起了,把海德格尔的解释学往前推了。但是他的创造性比海德格尔差点。所以我们现在光念伽达默尔的书还不行,还得念到海德格尔,还得念到胡塞尔。受佛洛伊德的影响和结构主义、语言学、社会学、艺术各方面的影响,法国蹦出一批人。福柯、利科、德里达,现象学里头还有一批人,包括萨特在内,还有梅洛-庞蒂,也是很了不起的。但是呢,又跟前一个世纪一样,我们感觉它拢不起来了。如德里达,我以前一直很喜欢他的东西,但是他后来做的事,有点凌乱了,什么都说,关切太多。


     这样就说到我们这个题目的最后一部分:中国哲学有没有机遇呢?我觉得还是非常好的机遇。中国哲学在现在这个形势下,还是有所作为,或者可以说是大有作为,很多问题还是需要我们去做的。我们有我们的特点,中国有几千年的历史,有老子、孔子,还有后来的佛家。我们要进入世界历史,有没有这种可能呢?现在看来,太有这个可能了,也有这个必要。本来我们历史意识就很强,我们缺什么?我们恰恰缺那个自由,缺这个观念。庄子还不自由吗?是,很自由,逍遥了。但是我们看到,我们刚才讲的这一系列,那是绝对的自由。什么叫绝对自由?不是讲物的自由,是讲人的自由,我们缺这个,不明显,不突出。(我不懂,搞中哲的人会笑我的。)庄子是讲自由,自由这个词都是他说的,他这个自由怎么理解?老庄的自由在我们学西哲的脑子里,是物的自由。我们现在老说回归自然,大家都回归自然了,天人合一了。我说咱们还是先别天人合一,天人合一不就死了吗?回归自然不也就死了吗?咱们还是不要这么说。现在讲环保,这当然是很好了,但是也难免那个自然也有不好的。现在有个地方有蟑螂,很自然啊,可是对我来讲就不自然了。你说咱们都回归自然,那我们这楼还要不要了?都住洞去?

 
     所以,就我们哲学来讲,道家讲仙人,仙人是山里的人,脱离城市的喧嚣,他是一种自由。我们怎么正确地理解这种自由呢?我们不叫它回归自然,就我自己来说啊,可以叫它回归自由。我们在城市里头很明显是不自由的。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抗拒必然。某种意义上讲,西方的科学研究必然性,给人类造了很大的福。必然性归根结底只是形式的,一切必然性都可以归结到数学的逻辑。因此在物理学里头讲“因果必然”,是科学哲学里头的一个问题,必然性推到最后一定带有形式性。而哲学恰恰要避免形式性。光讲形式,那不叫哲学,人家科学就做了。因果联系的必然性同样也是抽象概念的必然性,在实际生活里头是非常复杂的。比如说水到一百度就开了,这是一个普遍概念的规律,但是你换一个地方,气压不一样了,它就不一定是这样,没有实质的必然性。我们哲学就是要讲实质的必然性,就是讲世界的必然性,内在的必然性。内在的必然性是自由的必然性。这是一个矛盾,这个矛盾要研究。


     中国传统里头,道家含着这个意思了,儒家里头也含有自由的因素,但是不够。“天命之谓性”,它的自由限于“性”,不是私人的利害关系,这个境界还是很高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皇帝不像个皇帝,儿子不像个儿子,当然就不对了。你还得“克己复礼”,你的私利要克掉,这个境界很好,但还不够。人人都是自由者,人人自由,自由者之间的关系,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不是领导跟被领导的关系,也不是合作的关系。自由的关系就是人人内在的关系。人跟人内在的关系是什么?现在不大说内在这个词了,其实这个词挺好的。外在的矛盾,冷啊、热啊、上下左右啊,这些矛盾远古人都知道,但是内在的矛盾不是人人都感觉到的,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内在的矛盾就是自由者之间的矛盾、自由者之间的关系。人人都是自由者,这也是西方哲学经过基督教洗礼以后给我们提出来的问题。在基督教以前,人的自由是有限的,是有等级的,只有基督教提出来,一切人都是自由的,一切人平等,它是普适的。它有个最高的神好办,就哲学来讲,还不能有神,必须在没有神的情况下,人人都自由。我们讲内在的,内在是什么?内在是历史,历史只有内在,历史可以将内在再拿出来,变成了一个一个事实,我们现在研究历史科学是这样的。如果你一直留它的内在,不是个人的内在,是整个人的内在。留它在内在干嘛呢?消化它、反思它,这个历史就是活的历史。这就是伽达默尔说的“有效应的历史”。内在的东西就是自由的东西。内在也是一个世界,一个历史性的世界。什么叫存在啊?存在是历史性的、时间性的,它不是一个空间性的东西。空间的位置被我吸收进来了,是内在性的。空间在历史里头。我们理解,历史之所以是活的,恰恰是原本人人都是自由的,在不同的条件下有不同的表现方式,才制造出英雄的史篇,也制造出人间的悲剧,根子都在那儿。所以哲学也不是管理社会的工具,它对所有这一切矛盾有恰当的理解,有一个化解。不是一个管理的作用,而是一个化解的作用,哲学就是一种理性的化解的作用。


     中国现在做哲学的人,各方面的训练、视野都不差。我们中国人玄思的能力还是比较强的,我们人也多。欧美各国搞哲学的,如果没人养你,就业都成问题。我们的不一样,全国各个大学养了那么多人,一定会出人才,而且我们已经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苗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觉得我们不妨可以设想,我们中国人也接着法国人来做一些事。德国一时做不上,它受美国的影响太大。在中国做哲学的,还是有很多事情可干,而且世界哲学的大势,好像该轮到我们中国了。这个是我的希望。我们主观的条件还要准备一下,好好地把这些问题理清楚。中国还有可能像先秦那样思想很灿烂,在更高的层次上对世界作出更大的贡献。将来我们争取可以像德国人、法国人那样,对世界作出更大的贡献。不一定把哲学当成一个单纯的学科、单纯的汉学这样去做。当然会有少部分西方人很感兴趣的,他们也有汉学家,这很好的。但是我们要在哲学上引起他们的兴趣。某种意义上我们中国哲学还是异类,他们是当作一门学问来学,当作汉学来学,不是作为哲学来学。我们第一步能争取的,就是我们中国的哲学同样也是哲学。在我们中国哲学系学哲学的话,你不可能不知道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康德、黑格尔。他们的哲学系就不一定知道老子、孔子,知道个名字就不错了。我们要做到这一点,就是说他们做哲学的人绕不过去我们孔子、老子这些人。我们要对我们的先人、前辈狠狠地研究,研究的是哲学的理。那样人家才认为中国古代的也有些思路得参考。所以我一直说我们的老祖宗是很优秀的。


     我觉得我们中国这个社会的特点,尤其是近二百年来,比较乱,所以塌实下心来做这个工作的人不是很多。那么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环境,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不仅仅是回忆祖先的东西,要使它活在现在,要真进入内在,然后再开出来,写成文字。西方人既然能够把黑格尔这条死狗救活好多次,我就不信我们中国的哲学家、思想家引不起他们的重视,一定会引起他的重视,无非是我们阐释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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