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游记写到今天，挺不容易的。当时发生的大事小常，如今看来，结论可能都变得不太可靠了。汀鼓励我说，继续写，忠实于当时。仨人的旅行，原先的体验和经历，放到当下看来，有些已经失去了意义。写这个博文，仅仅是一次记录。透过这次记录，我看到了过去的某个时间里，发生了什么，都干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人们都说了些什么，而我们仨又是如何的哭了、痛了、笑了、怀念了……这才是此次记录超乎寻常的价值。——献给汀、小满

 

2010.8.26

凌晨4：45手机闹铃（伊尔库茨克时间），只睡了几个小时就不得不起来了。
虽然昨晚HOSTEL老板娘，对我们歇斯底里地咆哮了半天，但是她还是答应了帮我们预订一辆去机场的出租车，价格200卢布。果然，一辆亮灯的出租车已经在黑嘘嘘的楼下候着了。

黑暗中，到了伊尔库茨克机场，候机楼的灯光在潮湿的空气里被水分子柔和成了一朵朵的光晕。此时，天开始下雾，而且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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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登机手续才觉得身上有些寒意，后悔不迭，外衣都随行李托运了。这里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小满坚持把她身上正穿着的薄毛衣披到了我的身上。

窗外，天地浑沌，能见度也就几十米，没有一架飞机起降。发现了这位俄国大佬和他的两个儿子，第一感觉就是活脱脱的电影《2012》的光头版尤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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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对于这种貌似大佬级人物的印象只停留在影片与新闻中，而此时的感触如此真切，说不定眼前的这位也是豪车驾身，随随便便就能抛出个数十亿的钱财来……

有个旧闻：美国联邦调查局（FBI）曾经通缉俄罗斯黑帮大佬塞米昂·莫吉勒维奇，他被控诈骗美国和加拿大投资者1.5亿美元，所有人都相信他打个电话就能影响全球经济。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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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现在的伊尔库茨克机场比谁都大佬！原定8:35起飞的航班，一推再推。而这个机场，我原本就没太多的好感，它被称为“飞机的百慕大三角”，最近十几年，印象中就发生了不少于三次的恶性空难！好在眼前这位大佬跟影片中的尤里一样完美，他不断地在安抚膝旁的两个儿子。这一幕也着实安抚了我心底的焦躁不安。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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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机大厅内，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的身影晃过来晃过去，没有登机的人们也越聚越多，个个不苟言笑、神色凝重。随身的相机，一直没敢拿出来、放开了拍。一则担心错过了检票，二则担心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很多新闻报道都证实了“在俄罗斯机场，每个航班都有中国乘客被扣留”、有些“由于莫名原因遭软禁”，有些甚至毫无理由。因此，除了上厕所，我甚至都没敢离开候机的座位。

我的座位前是一家卖户外用品的小铺。这条标价500卢布的迷彩围巾的包装，十足吸引我的眼球，这位叼着迷彩围巾的广告帅男，很暴力、很性感、很个性、很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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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徽章，还保留着“苏联”的时代印记。还有很多手套、靴子和帽子都是用马或驯鹿等动物的皮毛做的，看着就觉得无比的保暖。汀说，她一定要在俄罗斯买围巾、买帽子、买靴子……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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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壶上“猎马”的画面，让我想起一则在网上看到的关于西伯利亚的惊悚故事。在西伯利亚，有一种“猎人”运动，不是猎动物，而是真正的猎“人”！那些寻求感官超级刺激的贵族和有钱人，那些冷血的大佬，在森林里随意射杀他们所追踪到的猎物：人！多么不可思议的民族！也许我们就可以理解了，俄罗斯的文学作品、油画、戏剧、舞蹈，无论色彩多么美艳浓洌，无论形式多么华丽优雅，却总掩不掉从中透出来的某种深沉的痛楚和忧郁，还有悲悯！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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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种对酒的放任，正好揭示了这个城市、这个国家实在充满了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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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寓言味道的酒壶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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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是这样耗出去的，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看这些旅游纪念品。去掉白桦树皮后加工而成的工艺品，做工真的很精细，保留了西伯利亚木建筑的很多相似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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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盒子，600卢布，约20美金呢，价格太贵了，不然我还真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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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杯垫也很西伯利亚味道！这里的东西可圈可点。对食物天生敏锐的汀，还发现了一种当地巧克力，画面是个可爱的大头娃娃。巧克力比较甜，味道很浓郁！

 

机场俄语播音的航班实时更新信息，对我们来说完全就是“鸡对鸭讲”。伊尔库茨克机场一直“在大雾里得意忘形”（铁凝曾有个文《你在大雾里得意忘形》）。直到中午12点，一直冻在检票口的小满凭着不可思议的直觉，发现我们的航班可以登机了！

浓雾没有彻底消散的伊尔库茨克机场，像一张泛黄了边角的黑白老照片。我们被摆渡车接到了停在老远处的空客A320。我和汀的座位是挨着的，在机舱的中部，而小满的座位在机舱的尾部。整个行程6小时，我除了吃饭被服务员叫醒了，其余时间都蜷在椅子里睡觉。只记得飞机餐好吃极了，我要了一份鱼肉的。烤鱼，在贝加尔湖畔没能满足口欲的奥姆利烤鱼，没想到在飞机餐里邂逅了久违的唇齿留香、意犹未尽。只记得中途有过一阵持续的颠簸，抬眼看了一下屏幕，飞机正在越过欧亚大陆的分界线：乌拉尔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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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和伊尔库茨克有4个小时的时差。到莫斯科多莫捷沃机场是下午2点。

在机场，遇到一个气质优雅的、英语流利的地面服务人员，她推荐我们坐机场快线到市中心。300卢布一个人。45分钟到帕韦列茨火车站，换地铁5号线到斯拉维扬斯卡亚，又换4号线到斯摩棱斯克站。这么写来，似乎这一切的难度都被我们轻描淡写地克服了！

其事实不然！当时的我们仨，一进入地铁站就傻眼了。这哪里是什么地铁站？！简直就是一座深埋地下的迷宫！标志牌上，蓝线、红线、绿线、棕线……俄文，俄文，全是俄文！全是通道，全是换乘口，全是一脸冷漠的俄罗斯人！我很茫然，很恐惧，很急躁，捧着手里的攻略书和一张黑白打印的莫斯科地铁图（大家一定要打印彩色的！！！千千万万啊！！），不知所措，焦虑万分！汀也发抖了，几乎是带着哭腔问小满，我们怎么办？曾经学过俄语的小满，一个劲安慰我和汀，说给她点时间，她也蒙住了，她说她的俄语都忘得差不多了，不灵光了！想起出发前，小满拍着胸脯说，拿个电子辞典，应该没问题的，我当时显然已经噌怒于小满了！更懊恼自己就是一个白痴，一个文盲，一个傻缺……直到出了4号线斯摩棱斯克站出口，我的自嘲情绪还没怎么平复，而我们预订的HOSTEL就在附近不远的旧阿尔巴特大街上。

不知道具体哪条街，小满的手里只有HOSTEL的电话号码。我的手机话费余额不多了，只够通话几分钟（每分钟需要30元左右）。小满和汀坚持要去找公用电话亭，去买电话卡，让我守着三个人的行李。我忽然想到可以发短信让家人立刻给我充值，赶紧喊小满和汀回来，可是她俩愣是听不见，一拐弯就消失在了街角。放弃行李追也不是，不追也懊恼。懊恼的是，小满出发前根本就没打算开通国际漫游，而汀甚至都没带手机！后来我才从移动的朋友那里得知，全球通手机即使是透支了也能继续通话，移动都是月底才会出账单，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所以给家人发短信求助，给手机立刻充值了600元。

隔了很久，疲惫不堪的小满和汀，终于回来了，身边还随了一位微笑着的俄罗斯妇女，她的笑那么美。她会一点英语，她说儿子刚去美国读大学的时候，也是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非常能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所以她愿意亲自带我们去旧阿尔巴特大街！穿过地下通道的时候，汀，忙不迭地给我描述她和小满离开我之后的郁闷，去邮局买卡遭遇冷漠、跟路人借手机遭遇不信任等等很悲摧的现实，我只说，我的手机充钱了！

手机也终于用上了。到了旧阿尔巴特大街，竟然找不到HOSTEL的入口，只好给旅馆老板打电话。不一会儿，迎面过来一个小姑娘，她说一点儿都不用费劲，因为大街上只有我们仨是拖着行李的东方人。而这家“HOME FROM HOME”，跟伊尔库茨克的“BAIKALER”如出一辙，入口在楼的背面，实在太隐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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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这幢房子，一下子被它的气质所吸引。楼梯过道都被利用起来成了一个可供休憩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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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具匠心的“猫咪”，陪着你的脚步上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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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前台入口，左手的立体墙画，有视觉冲击力，还很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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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要在莫斯科停留超过3天，办理了落地签证，每人700卢布。花钱买个安心。

办完入住手续关上门，忽然有一种安顿之感。正常人不可能对这样简陋的HOSTEL产生“到家”的感觉的，但因为要在这个屋子呆上7天、8天的，以致于这样一个仅供歇脚的地方也变得温馨了很多。

房间超级拥挤，3张上下铺的铁床，供6人住。被褥也不是特别干净。一天的疲惫和郁闷，我说，我不想出门了。一来的确很累，上午候机时已经被冻得快感冒了，二来落地签明天才能下来，不放心把相机包丢在无法上锁的房间。如果出去遇到警察被勒索罚款，那可能就是2000卢布的代价。

7点，小满和汀，轻装出门了，没想到，到深夜11点才回来。当时的我，很不解，为什么她俩要留我一个人在房间这么久，去洗澡都背了相机包过去的。看着面前这两个熟悉的人，突然感到分外的陌生，好像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只是我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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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外，是一个不大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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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沙发旁边，我们房间的门，无法上锁，随进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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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尽头，盥洗和厕所在一起。沐浴的房间特别狭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去，要转身都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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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HOSTEL老板名字跟BAIKALER的老板名字一样，同样叫“AOKA”。角落里端坐的是一位蒙古面相的妇女，后来知道她是俄罗斯南部地区的人，主要负责HOSTEL的清洁工作。

小满和汀出门后，我们的房间入住了3个比利时人。两个女是姐妹，一个男一女是夫妻。他们几个竟然在学中文，还说得不错。他们的下一站是坐国际列车经蒙古到北京。

窝在床上的时候，收到赛赛的问候短信，说想我了，一下子把眼泪勾出来了……

这一夜，梦里，周围安静而黑暗，街上只有我一人。 

 

汀的同步博文：20天穷游俄罗斯之九：拔出萝卜带出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