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岁月里的班长(1)
说来连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如今感情如此“丰富细腻”的我,曾经有好一阵子竟是一个非常愚笨混沌的女子,而且没有一点眼力劲。初三时,我的同桌玉儿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和她坐一起时我非但没一点自惭形秽的感觉,反而竟有些得意:看我和谁坐同桌?!
前排有个复读的男生,有事没事总爱转过身来找我们借东西。特别是早晚自习时更是无赖,什么理由都能找来和我们说话。当然,他和玉儿说话更多些,所以玉儿私底下对我说:“那个人真烦。弄得别人都不能安心学习了。”
“是太烦了,生怕不转过来别人看不见他那张地瓜脸似的。”我从心底里反感。那时的复读生都肩负着一定要考出“农门”的重任,他那样子根本就枉费了他爹望子成龙的心。
不久玉儿就自动退学了,走时留下一封厚厚的信,红着眼睛让我转交给那个复读生。玉儿说自己学习吃力怕是考不上高中了,还不如趁早回家帮父母干农活。我留不住玉儿,也没去想那究竟是一封什么信。我的新同桌说玉儿和前排的复读生早恋,自己的成绩落下了不管还怕耽误了复读生的前程,所以提前回家了。新同桌还说他们俩个以前上课时经常眉目传情写小纸条,愣是把我吓得目瞪口呆还不算,班长和学习委员还有谁和谁都有早恋倾向的新闻同时也给抖了出来。我更是意外,奇怪老师们怎么没管。同桌说:“老师只盯着班长和学习委员,指望他们俩个为我们班考高分的。”
班长和学习委员的早恋究竟是不是事实不得而知,只知道那一年他们俩双双落榜,铁的事实愈是向我证明早恋必然影响成绩这一伟大教诲,我在心底郑重起誓上学期间绝不早恋。
上高中后住校,每周末回家一趟,单程5公里。有时骑自行车,更多的时候步行。那时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我偶尔在母亲确定不出远门时才能骑到学校去。不过我很喜欢走路。沿着村口清清的小河是修整得平坦舒适的柏油路,路两边种着清一色笔直笔直的水杉树,特别是深秋树叶红遍的时候总有走在画中的感觉,让人满心里都是快乐。
有天竟然在路上碰到好久不见的班长,说是已经上班了,在一个什么工厂。他骑着自行车,很自然地就把我送到学校。而且打那以后,不管是上学还是回家都能碰到班长的顺风车。我意外又感激,心无旁鹜地坐在他的后车架上,很大声地对他说着我的新学校新同学还有新班长。他虽然很少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嘴角一路都向上翘着。
就那么坐着班长的顺风车到了又一年春天,我和班上的女同学到车站送人时遇上了小木头去参军。相对来说从小学开始同学的小木头和我更熟一些,所以送走他以后心里多少有些离别的情绪。正在闷闷地往回走,班长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他老远就喊我的名字,我也装着很高兴的样子回应他,没想一出口竟是小木头的名字。我无地自容透顶了,恨不得马上转身跑得远远的。
班长很大度,依然安全地把我送回家,只是一路上任我怎么解释恁是没有再说一句话,而且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十七年后的今天我仔细回忆这段往事时,怎么也记不起班长消失以后我是否也有过失落,记得只为叫错名字懊恼过。其实他们俩个是同姓的本家,又住在同一个村,就我当年那个马虎劲,不叫错名字才奇怪哩。
前几天回老家时又经过当年的那条路,路边笔直的水杉早已不见了,新栽的意杨一点也不秀丽。于是想起当年那绝不是偶遇的顺风车,突然非常怀念那些无知的光阴。因为无知与不觉,年少的记忆才无忧也无伤。所以很想知道那个班长现在在哪里,他以后的故事里是否还有若干有心的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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