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很喜欢同学聚会的。一大群人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青葱岁月,很单纯,也很轻松,没有一点负担。但后来不知从哪天开始就变了味,越来越觉得那样的聚会多了一些压力。
那压力多半来源于无形中的一些比较。生活是需要参照物的。我们这些曾经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人,之间都错开了一些距离。或长或短,总是有的。就是还并排走着的,也许不小心谁就落了单。所以这时的亲疏友好并不因为曾经同窗时的那份纯真感情,更多带了一些现实的色彩。在这样的聚会中,如果不想成为被遗忘的角色,就得用实力来维持自己的人气了。比如金钱和实权之类的东西,就是最有效的筹码。
W是最先被排除在同学聚会之外的一个人。那时都说他出校门没多久就变得六亲不认,眼里只有利益。我不信,请他帮我装修房子。在他一番天花乱缀的描述过后,我们家那个准新郎爽快地多掏了一大笔。完工后一算帐把我吓了一跳,但有苦难言,人家说:“你不是说是你很好的信得过的同学吗?”
后来就成了见面点头打招呼的交情。还有比我更上当的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愿意再提。但今年他又非常突兀地出现在聚会上,听说还是被那位当年连他名字也不愿再提的同学请来的。
很平淡地打过招呼,然后算是心知肚明,不再有任何交流。当然不是计较他曾经赚了我多少钱,感觉里我那么看重的情谊早被他的利益掩埋了。
饭后他要出去办事,有同学搭他便车去买彩票。我开玩笑让那同学也给我代买几张,就用咱那很吉祥的手机号。这时W发话了:“买彩票是最不能让人代买的,如果出了什么纠纷谁也说不清,我是老彩民,但从来不替人代买。”
那就不买了。我从来不相信我这样的人能被金砖砸了头,一下子大富大贵起来,所以也从未买过彩票。
“去看看吧,坐我的车子一起去。”他提议,但我婉拒了。一进门就听说他买新车了,想着该是显摆了,所以愈发觉得没意思。
他再来后就帮忙一个同学的老婆照看小女儿。其实此前他们互不相识,从他出圈后跟那个当时际遇平平的同学就没半点来往。只是同学的老婆很能干,现在单位是有点实权的人,前不久又升了职。
后来小女儿就睡着了,但她妈妈要玩牌,于是W自告奋勇带孩子。很奇怪的一个场面:男同学都扎根在一块,只有他专往女同学这边挤。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孩儿,凑在她妈妈后面,一边指点她出牌,一边跟她说一些很“显赫”的名字--官场上的,他都有交情。
小女儿一直由他抱着,直到醒来。那样子很不像一贯大大咧咧的他。我很愿意相信男人身上也有母性的光辉,但听他说他向来很喜欢带孩子时觉得很虚假,因为他自家的孩子还是在乡下奶奶家养到上学才送回来的。
当然,W只是最典型做得最夸张的一个。但连他也重新打回来了,接下来,同学之间的往来也不知会变成什么往来。
于是感觉里,又遗失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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