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高原上的孩子

 

　　　高原的风，总像夹着砂粒，吹在脸上，能打出一道道痕迹。虽然水是那样的澄澈，空气是那样明净，舞台上姑娘们的眼睛都亮若寒星，但是站在路边等车的那些姑娘和孩子们的脸上都有一块明显的紫红色印迹，那印迹总是很容易让人想到艰辛一类的东西。
　　　大巴车在险峻的岷江大峡谷公路上几乎走了一天才到达进入九寨沟最后的一个县城——松藩县城。一路有许多姑娘和孩子在招手拦车，导游介绍说藏族姑娘能歌善舞，会说话的就会唱歌，能走路的就会跳舞，她们经常在路边搭乘我们这种顺风旅游车，用歌声换取一张免费的车票。在车内游客的一致同意下，大巴车停在了一棵大树旁。

　　　树下等着很多姑娘孩子。姑娘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孩子们手里都拿着乱七八糟的小饰品。车一停，车门还没完全打开，就涌上来了一群姑娘孩子。导游只允许留下一个姑娘，其他的姑娘只好悻悻地下去。孩子们却管不了那么多，一下子上来了六七个，一会就挤到了车厢的后排。他们每人手上都持着一串褐色的牛头形状的小挂件，做工粗糙的塑料制品，被他们叫成“正宗牛骨制品”，但只卖２元钱一个，如果多买就是１元一个。

　　　几乎没人对那种小玩意儿感兴趣，但那群孩子吵吵闹闹的，一个一个地问过来，并不死心。那样子看得出他们对这种兜售形式非常老练，软磨硬泡下总有人不忍心就掏出钱来买了。不管有用没用，面对那样一群头发打结，脸颊紫红，可怜兮兮的孩子，包里的零钞硬币总还是有的。

　　　在那群很闹的孩子中间，我注意到有一个女孩子一直很安静，总是怯怯地跟在别的孩子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所以当别的孩子多少都有点收获时，她手上的挂件一个也没少。直到司机在催赶他们下车时，她一件也没有卖出，于是她的小脸越来越红，似乎就要涨出血来，但也只得无奈地跟在别的孩子后面下车。

　　　我坐在车门口，也是在突然之间就拉住了她，把包里的零用块票都掏了出来，放进她脏黑的小手里，然后把她推下了车。她很想回头给我一些“小牛头”，但我摆了摆手，于是她就迅速跑开了。这才看见等在路边的还有许多妇女，她们应该都是那些孩子的妈妈。那一群孩子下车后直奔她们而去，把钱统统上交。我看到刚才那个女孩，她一下车就变得欢快起来，举着钱向她妈妈飞快地跑去，但是快到时她突然把举起的手放到身后，迅速地分出一块钱来塞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然后才把剩余的钱交给妈妈。她妈妈似乎有些不放心，还接过她手里的小“牛头”仔细地数起来。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旅游经济改善了他们的生活，也改变了幼小心灵的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