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故事

这是去年的一件事情。当时，来新疆的几个朋友，带了我的几本书回内地。其中当然有诗集和散文集。我的书基本上都是些大白话，没有进行过刻意的创作与修饰，所以显得粗糙不堪。就像我的思想，明明苍白无力，却还要企图装出一份深沉，结果显得更加世俗。其中一位朋友把书带回去以后——很感谢这位朋友，千里迢迢把那些垃圾一样的东西带回了家。我每次出差，从不带书回新疆，太重。如果朋友给的书，就邮寄回来。如果是会议上发的，一律和会议材料一起扔在酒店的垃圾桶里。事实上，以书的形式存在的文字垃圾，充斥着我们的生活。

在豫挂职锻炼期间，和几位朋友吃饭，那位朋友也在。几个月不见，相互之间显得甚是亲切。席间谈到写作，那位朋友突然很兴奋地对我说：你的诗歌现在是我每天必看的。我心里一怔：莫非这家伙又拿我开涮？要知道，我平时最避讳的，就是谈论诗歌。

那位朋友一脸正经，说这是真的，绝无半点戏谑之意。他说上次从新疆回豫，把我的几本书随手扔在家中。过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在家陪老婆孩子，很惬意地享受天伦之乐。一天爱人有事出差，他一个人带着3岁的孩子。晚上睡觉前，他像往常一样给孩子讲故事，可孩子却一改往常听故事的习惯，一个劲地摇头，嘴里还不听地喊着什么。他不明白，就给爱人打电话。爱人告诉他，每天晚上孩子都要听大人读一首诗才睡。于是他找来唐诗三百首，可是孩子依然很烦躁，结果自己下了床，到书架上翻出一本书拿来让朋友读，朋友一看愣住了，那是一本写着我的名字的诗集，叫《一棵树的风景》。原来，他不在家的时候，爱人为了哄孩子睡觉，每晚都要读上一首。久之，孩子听不到诗歌就睡不了觉，而且只听我的诗。

这个故事让我汗颜的同时，也有一丝成就感。文人其实比常人更虚荣，哪怕有一点点的成就，都会马上沾沾自喜。文人经常表现出自己对世俗的淡泊，其实骨子里头永远摆脱不了名利的熏心。如果你把一个作家的作品发表了，既不署名又没稿酬，他不跟你拼命才怪！事实上，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一样东西摆脱了利益的链接而存在。我也一样，当我听完这故事，觉得自己写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总算还有人接受——尽管或许它的功能仅限于催眠！

很久不写东西了，所以有了更多的时间反思。读了不少的诗歌和文章，和不少文朋诗友进行过若干次与诗歌有关的对话和探讨。当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诗歌的价值究竟还是否存在？如果不存在，是否意味着它这种文学形式即将走向消亡？也许吧，文字虽然永恒，但文学只是一种表达方式而已，就像粮食永恒，少一种加工方式，并不影响我们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