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纪事 鬼才 周君
(2011-03-16 08:5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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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纪事
鬼才
按说 周君和我们并不是一批兵。我们到部队的时候,那斯已经在连里混了一年半载的了。周君父亲是老红军,兵部的首长。周君从小就在兵部大院里混。那个年代,学校也不上课,社会上乱,部队大院里也挺乱。领导们怕一些孩子学坏了,大一点的直接送去当兵,(周君的哥哥似乎被送去当了装甲兵)。小一点也凑成一拨,送到部队锻炼,周君就是随着那一拨,被家长遣送到部队里来的。周君自己说,虽然他还不到能当兵的年龄,但因为已经是大院里“坏孩子战斗队”里的成员了,没事也跟着大一些的孩子到外边去打架。所以在那群孩子回北京的时候,他父亲根本就没让他回去,直接就留在了部队。印象中在我们到部队的时候,周君虽然穿着一身绿,但是还没带上“三片红”,似乎是和我们前后才正式带上领章帽徽的。
周君到底算我们这一年的兵,还是算作前一年的兵,真不知道。但是,周君的年龄并不比我们大,起码比我们几个刚中学毕业的人还都小。当然,我们这一批兵里,大大小小的年龄上差了有六七岁,有好几位是太小的兵,十四、十五岁的兵。所以在年龄上,周君并不显得大,但是,周君在方方面面,却显得比我们这批兵,贼得多,强得多,“坏”得多。
不得不承认,周君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周君是先到的部队,而且在我们之前已经进行了专业的训练,所以周君在专业技术上,是比我们强不老少。但是,说到某种能力则不在于是早学晚学,那根本就是一种先天的素质造就的,是学不来的。报务员的抄报,曾经也是一种竞技体育运动,记得那个时候兵部似乎还有一个运动队。印象中专业运动员的水平是每分钟二百多字,好像到了二百四、五十的样子。当然,这种超高速的记录,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那是超敏锐、超记忆能力的人能干的,如同说跨栏运动,能够跑进十三秒的,全世界也没几个一样。我们连里的尖子,一般的也就是能够在短时间里达到一百八。而周君在我们去的时候,起码在我们进入这一行的时候,已经能够达到这个水平了。而且他的特点似乎更在于能压码(记录电码是随听随记,压码是在听到第二、第三个电码的时候才记第一个码,需要在大脑中随时记忆听到的前几个电码。能压码,更利于处理随机出现的情况,抗干扰,也有时间、精力分析不清晰的电码)。据教员讲,这小子似乎能够压两组码,也就是八个字。听说,曾有人在他抄报的时候,突然从后面抽掉他的铅笔,而他能够再抓起一支笔,之后把电文完整抄完。这事是不是真的,没人验证,反正传得够神的。因此,当我们进入这一行的时候,周君在抄报上,还是个传奇。周君的发报水平一般。调子也好,速度也好,都一般般。但是这小子会玩“拨拉K”。“拨拉K”是一种左右拨动的键盘。因为这东西是两面的触点,效率比单面触点的键盘要高很多,很轻松就能发一百二三十。还真看过周君玩过“拨拉K”,但是没几次。因为当时这种键盘已经被禁止,这东西是苏联传过来的东西,发出的信号特别虚,所以当时已经不让用了。
要说周君比较强,还得说这小子也算是一个全才,在体育运动方面一样有天赋。首先篮球打得不错,虽然没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但是运球,投篮都很是规范。当时他是我们连里的篮球主力,同时也是营里的篮球主力。通信营曾经拿过四团的篮球冠军。而主要成员有二连的三个,一连一个,营部一个。记得那个时候,周君背的号码是四号,他自己挑的。对于他来讲,要就要最小的号码。那个时候,篮球运动员的号码,不像现在NBA搞得这么乱,什么几十的,零零的,一号、二号、三号都有。那个时候最小的号就是四号。记得在团部进行比赛的时候,周君以专业运动员的习惯,在场上用汽水漱口。这个动作曾经被团里的很多干部斥责,因为在他们看来,汽水已经是专业饮料了,怎么能拿来漱口能。周君蔑视他们,认为他们没见识。
周君确实有一些见识。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一些。记得家里给我带来一块瑞士表,一天出操的时候,周君看到我带着表,就看了一眼,“百浪多”一下子把牌子给叫了出来。其实这种表不像什么特别出名的,类似英格、罗马的表,但这小子也认识。
周君在连队里留给大多数最大的印象,是这小子太散,太痞,太“坏”。二连的兵都比较散,我也曾经开玩笑地在部队食堂边上刚立起的两个没有门的门柱上用砖头写过:散兵大院。不出操,不起床,训练不按时,不请假外出,在驻点不请假就回连队,甚至泡病号,上食堂偷鸡蛋,到连队的菜地里偷黄瓜之类的,这帮子北京兵,好多人都干过。当时流行一句话叫:公家人吃公家黄瓜,算什么事呢?!但是周君在这里面可能算是比较出色的一个了。出操跑步,还真没见过周君几回,让连长掏被窝对于他来讲,根本不当回事。连队曾被安排去施工,挖电缆沟,周君赶上了。这事可把周君给整苦了,而他也是能泡就泡,能拖就拖,刨不了三镐两镐,裹着军大衣随地就躺,搞领导也没脾气。周君在连队时似乎总是一些负面的形象,有的时候说话也确实不当一回事,这到不是说对谁好,对谁不好。新兵第一年,在江家屯驻点的时候,我出了一个大事,在屋里,手枪走火了,差点把一个正在电台上值班的战友给“枪毙”了。按说连队对我已经是从轻发落了,只是让回连队做了一次检查。周君却私下对我说:走火算什么事呀!我哥他们连有一哥们儿,背着冲锋枪站岗,不知怎么走火了。丫一看走火了,索性把一梭子全他妈的给搂了,连长也不过在点名时批评了一下!听他的话,像是对我的安慰,但是也够吓人的。
周君说话有的时候还特别的损。我们一批兵里的刘克,也是兵部院里的孩子。刘克有一个坏毛病,时不时清理口腔,总是满处吐唾沫。别人有时也烦,但顶多说一句,你丫别他妈的老瞎吐!那天遇到了周君。周君特别正经、严肃,充满关爱地对刘克讲:刘克,你知道吗?这唾液可是人体的津液,挺宝贵的。所以,你别老满处吐了,你找一个碗,都吐到碗里,等够一碗的时候,你把它喝了!哇!听着都想吐,丫的真够坏!!
周君那个时候岁数其实不大,但是,这小子性情发育得比较早,用我们当时的话讲,这小子有点色。有一次我们与101医院进行一次乒乓球比赛,当然并不是什么正式比赛,也不分什么男子、女子的。本来周君的乒乓球打得也不错,但硬是输给了一个女护士。弄得杨小囯都楞了。我和杨小国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公主武艺高强,谁都打不过,不少高手都被她斩下马。因为一旦遇到武艺上打不过的时候,她就会把自己面沙掀起,露出天仙般的美色,对手一下子就晕了。周君没输在球技上,输在美色上了!当然,也许是被美女搞晕了,也许周君就是故意的,为了讨好人家。后来才知道,周君那个时候,还真搭鼓上一个漂亮的小护士。但是那一段恋情在周君复员回北京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周君后来成了气候,当了知名的导演。按照他自己的话讲,启蒙他进影视这个行当,还源于在连队里的一次“偷书”活动。按照孔乙已的话讲,偷书不算偷,那个时候,精神生活太匮乏。正赶连队在师范学院驻点。学院是刚从北京迁来,还没有正式的开学。从北京拉来了很多的书,就堆在一个未开放的图书馆里。赶上过节,人都回北京了,也没人管。我们这一帮子散兵游勇,借机溜进人家的图书馆,卷回了不少图书。当然,这事后来也暴露了,连队领导脸面上有些过不去,就从一些人手里要回了一些书,给人家送了回去,也道了歉。周君在那次行动之中到是没太贪心,只捡了两本吴印咸的摄影艺术,而且这书到他手里,也不会再送回去了。据说正是这两本书使他走上了影视艺术之路。话虽然是这么说,实际上爱好永远扭不过职业,其实真正让他走上这条路的,还是因为他复员后,有机会进了艺术学校,而学的又是电影摄影。那个时候,他算入行比较早的,张艺谋陈凯哥他们都在他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