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该收拾些东西了。每年春节回家，小洁都给父母亲买些衣服、糕点、滋补品之类，尽管她知道今年就算买再多的东西他们也不会开心，但她还是买了。家，还是家，有脸没脸，还得回家过年。

去年这个时候，是阿萱开着车在楼下等着她，几个小时的路不知不觉就能走完。今年她说公司忙，实在挤不出时间送她。

农历廿九的候车大厅里人满为患。喜庆的音乐夹杂着噪杂的人声，好不热闹。小洁拖着自己的行囊，总算是在一个角落找了位置坐下——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没有心情去感受这浓浓的年味，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预想回家的场景，遭受父母亲责怪的画面。

这个时候，她其实有些后悔：她想到了骡子，想到了他对她的关心。可是还有什么意义呢，已经拒绝了，这个回头路不好走。她甚至开始对自己追求阿萱一样的生活道路、以财取人的眼光进行检讨。

一路的风景无心欣赏，面对着窗外，她的眼里有说不尽的孤独。

整一年没有回过家了，这个熟悉的村庄已有些陌生。

父亲正在新修好的大路口焦虑的抽着烟，看见小洁从刚停稳的客车上下来，几个大步靠上前去：“把东西给我！”

“嗯”

“怎么，车坐的累吧？”父亲关切的问。

“还好，就是有些困，妈呢？”

“你妈在家里给你准备晚饭呢，都是你爱吃的……”

走进家门，妈妈丢下手头的活从厨房里跑出来：“怎么这么久才到？”

“春运嘛，路上车子多跑不快”小洁看见妈妈还是异样的亲切：“妈，你看我给你们买了……”

……

晚饭真的很丰盛，这对于小洁来说就是饕餮大餐。她放开肚皮狼吞虎咽：“妈，你怎么烧这么多呀，我都吃撑了还有这么多剩菜！”

“这怎又怪起我来了，要是多一口人吃饭不就……”妈妈的口吻比小洁想象的要平和的多。

“妈——”

“少说两句少说两句”爸爸乐呵呵的拍拍妈的手背。

“小洁，你老实告诉妈，到底有没有？”

“妈，什么有没有啊？”

“别跟妈装蒜，告诉妈，到底有还是没有”妈妈很期待的眼神等着。

小洁放下筷子略有些伤感的说：“没有”

“唉——没有就没有，妈知道这种事催不得，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看妈妈并没有生气，顿时轻松了许多：“妈，你放心，我将来一定找一个让你满意的。”

“关键是要你满意才是啊”爸爸慈祥的看着女儿。

和往年一样，春节在家，大多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年三十的消磨方式也是最老土的——看春晚。接近零点的时候给阿萱、给几个要好的同事发几条短信拜拜年什么的。

“美女，新年快乐！情人节有什么打算呀？”

“与剩女同乐！不瞒你说，今年情人节我跟老公说好了，不在家里过，外出制造点浪漫，哈，羡慕吧？”阿萱好象很得意。

“我才不羡慕，友情提示一句：外出制造浪漫要注意安全！”

……

春晚似乎没有多大的新意，不知不觉，小洁已在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中进入了梦乡。

新年的头一天，睁开眼又是十点余，隐约听见爸妈说话的声音，他们向来起的比较早。要不是肚子咕咕直叫她是不会起床的。

随意的装束一下，吃过了妈妈做的早点，她甚至又有了些困意，搬了张竹椅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看着妈妈洗菜。

“笃笃笃……”

“谁呀”妈妈对着院门外问道：“小洁，开门去，看看是谁。”

“哦”她极不情愿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有气无力的走去。

门刚开出半条缝，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扑面而来：“你好！”

小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怎么——怎么是——你？！！”

“哈哈，怎么不能是我？不欢迎吗？”

她有些惊慌失措：“不——不，欢迎，只是这——太意外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哈，我罗梓擅长的就是制造意外”

“小洁，是谁呀？”妈妈在里边问道。

“哦，妈，是——是我一个朋友！”

“谁说是一个？”门边忽地冒出阿萱的声音：“情人节快乐！”

阿萱拉着他老公的手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小洁瞪大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你——你不是去浪漫了吗？”

“没错啊，我们是在浪漫啊”阿萱看看老公又看看小洁，三个人都会心的笑了。

骡子一伸手拦在他们之间：“打住打住，别喧宾夺主！”

他拉大了嗓门：“下面有请男主角、我的老板马凌先生隆重登场！”

小洁完全傻了，没看明白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士手捧着一束玫瑰出现在正门口。

“节日快乐，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女朋友！”

她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又哑口无言。一伙人轰地将他们推进门去……

原来，罗梓离开阿萱的公司后就到了这家特产贸易公司，公司老板正是马凌，因为年龄相仿，加之马凌随和的性格，所以主雇之间关系颇好。在感觉到小洁与他已不太可能后罗梓就有心将她介绍给马凌，没想他俩正好认识不久，马凌对她也很有好感，于是罗梓找到了阿萱……

七个人围着餐桌谈笑风生，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爸爸率先举杯：“我今天很高兴，但我想送给你们年轻人一句话，那就是‘情，钱再多也买不来，再穷困也割不断’”尔后，他定睛对着自己的女儿：“小洁，你记住了吗？”

小洁幸福的点点头。

“说的好！”阿萱两口子、罗梓、马凌举杯迎合着。

“老头子，没看出来你的嘴里还能吐出象牙！”

哈哈哈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