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彰圆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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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日,我随作协去采风。在旦彰街邂逅一棵古树,静静地屹立在一条主街的房南巷口,像在守望着这方土地,又像在等待我们的到来。
走近圆柏,树干粗壮苍古,树身枝杈伸挲,树冠青苍巍然。向上看去,透过树叶的缝隙,摇动的枝杈和针样的叶子分割了天空和阳光,斑驳的光影恍如一个梦,慢慢融进这静美岁月里。
我拿着手机,寻找最佳拍摄角度,不敢说话,怕惊扰这棵老树。老刘说,古柏的奇特之处多着呢,从不同方向观看,能从枝杈上看出许多神奇的形态。曾有人这样描写:西有白虎正猖狂,东冠青龙不可当。南宿朱雀三分静,北伏玄武锁身藏。上有黄龙绕树飞,下有观音布道场。细看,却有四分神似,再看,还有六分无法描述。
似与不似,没有人去纠结,眼前的圆柏是真实的,雄伟威严,婉转幽美。枝上生枝,叉上分叉,不断向上生长,向外伸展,延伸着生命的空间。谁也不知道老树曾经看到过什么,经历过什么,静静地立于天地间,日复一日地吸取天地之气,将生命一次次蜕变,不与天空比高,却与岁月同在。
圆柏一活就是几百岁。几百年的风雨,不是让她苍老,而是将她滋润得更加葱郁。看是有几根枯黄的老枝摇摇欲坠,却也包裹在绿里泛翠的嫩叶中。纵横交错的树根,就是她旺盛生命力的泉源;或尖或钝的柏叶,就是她昂扬生机的动力。据村里的刘先生讲起,这棵老树早在他们祖辈之前就已存在了,谁也说不清楚她的年历,像一位年迈的老人,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古老的土地。
圆柏是有灵气的,虽不语不言,心却是澄清。很久很久以前,一场洪水让树在此扎了根。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后,刘姓始祖宦游至此,登树远望,见红日初升,汤沭波金,遂在树下安家,村名旦彰。人和树木,一起在这里生活,眨眼就是数百年。树站在村庄的一隅,紧紧握住一片沃土,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不急不躁地生长。一个人,或一代人,慢慢的老了,走了,树还活着。风霜雨雪,十年、百年,树有着超乎寻常的生命力,也有着不可想象的韧性,树成了村子的真正主人。
五百年圆柏生得简单,活得自然,但绝对是村庄的老叟。她目睹了1559年夏天,飞蝗蔽日入室,人蝗互食;目睹了1584年9月大雨,沭水大溢,旦彰平地成河;目睹了1668年6月地震,地面倏裂倏合,大树拔根折枝;目睹了1725年2月大旱,汤河见底,沭河干涸;目睹了1966年3月气温骤降,下雨下雪,雪淞冰凌,压断树枝数根……很多伤痛无法拒绝,很多磨难不用诉说,只有老树记得,可她说不出来也不想说出来,历史已经过去,未来还得继续。她缄默着,每一瓣开裂的树皮都是一段印记,她的每一个长大的树瘤都是一个承载,她的每一道年轮里都有一段岁月。
五百年的时光,五百年的风雨,小村先贤都已成了孕育新生命的沃土,唯有这棵圆柏依然安静从容地活着。默默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尘世间的兴衰更迭。她就是村史,一片树叶就是一段历史,一段树枝就是一段记忆;她见证着每一代人的兴衰,并且还将继续。
我站在古树下,并不能望到远处,似乎又能看的很远,我在沉思,我在遐想。和这株古树一样,在遥远的昨天,在某一个清晨或者午后,一个人或者一家人,拖着疲倦迁徙的脚步,不声不响地走进了这畔土地,再悄悄地落下脚,将那根,不屈不挠地扎进土层。绊住他们脚步的,或许是奔腾的河水,或许是河畔的沃土,或许是艳羡的海棠,也或许就是这棵已经树立很久老树。他们在地里开掘,他们将一截截的河段疏通,他们将一道道的河堤夯实,他们将一块块的河洼垫高,他们将一层层低坡荡平。他们修起一块又一块方田,孕育下一代又一代新生命,静静诞生,默默生长,正如不远处的圆柏。
圆柏依然默默地站在那里,眺望着远处,俯瞰着小村,眼下的这个春天,一些热腾腾的暖意,正向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