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情感 |
分类: 骚人碎片 |
前几天我因公出差去了长沙。27小时的行程里,竟遭遇了一场艳遇。艳遇的主角并不是我,是我上铺的一对男女。我目睹了他们由素不相识到激情迸发的全过程。
印象中的男人上车的时间大概是上午10点钟,他裹挟进来的一股冷空气让大家感到一丝清爽。我躺在下铺,抬眼看去,男人高高的个子,大约40岁上下,棱角分明的脸上却长着一双女人般俊秀温和的大眼睛。我转而去看他的手。这是我的习惯,从男人的一双手,我能判断出他的卫生习惯及其修养。男人正在整理他的行李,那双手看起来灵活而有力,手指粗大修长,和他的身高成正比。手的皮肤很细腻,应该是常擦一些护手霜之类的东西。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这正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的类型:干净、俊朗、斯文。
男人很友好的和大家打着招呼。我的上铺,也就是男人的对床,自我上车起就没发出过一点声音,这时候,床铺的主人,一个30多岁的女人说话了:“外面很冷吗?”
“冷啊,都零下14度了”,男人回答。
“比我们哈尔滨差远了,我上车时零下19度呢”
“您是哈尔滨人?”
“是啊,欢迎您到哈尔滨做客,参加冰雪节”
“哈哈,我对雪可不稀奇啊,我们有国际瓦萨冰雪节,”
“噢,你是长春人”
随着他们的调侃,车厢里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有人主张玩扑克牌打发时间,大家一致响应。中铺的女人终于下来了,原来这是一个有着魔鬼身材的女人,胸脯高耸,腰身却又很纤细。大概是女人看女人比较挑剔吧,我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怪,目光不集中,似看非看的有些迷离。大家决定打升级,女人说:“那就下铺中铺对打比赛吧”
男人和女人都是中铺,是对床,自然地他们组成了一组即同伙。我的同伙就是我的对床,一个操辽宁口音的年近60的老太太。开始大家玩的都很认真,后来女人开始耍赖,不时的用语言提醒或暗示同伙出牌,被我们制止后,这种暗示就转到了地下。我用余光看见,女人用脚轻点男人的脚背,男人领会后有脚去迎合,两只脚丫在接吻?果然按女人的意图出牌。想到只是游戏而已,我没有计较。
一次我手上的一张牌掉到了地上,我弯腰去取,却发现,女人光着的脚已经伸进男人的裤筒,正上下摩挲着。我的脸感觉一阵燥热,好像那脚的主人是我。我慌忙捡起牌,接着又慌乱的出牌,结果连连出错,惹得老太太一阵指责。
到了晚饭时分,男人主动邀请大家和他一起用餐,说他上车前买了老边饺子。女人马上应和着说她也带来了哈尔滨红肠,老太太说她吃素,我则以不饿为由推脱了。这样,过道茶桌被他们占据了,我和老太太伴倚铺上看书或小憩。
他们买了两瓶金士百纯生啤酒,边喝边聊。期间车到衡水,男人又专门下车到站台买了一瓶大概是三两装的“衡水老白干”。
从他们的聊天中我听出,男人是武汉大学的在读哲学博士;女人从事文艺学研究,在全国也是小有名气,这次去武汉参加一个研讨会。应该说,他们都是学者型层次很高的人,他们在一起显然有聊不尽的话题,他们聊哲学,聊文学,聊康德,聊叔本华。聊天的内容我并不是都知晓,但是我真的很羡慕他们,也很敬仰他们,就是女人伸进男人裤筒中的脚总在眼前晃动。他们的话题进一步深入,后来就聊到了爱情。“你看过池莉的小说《绿水长流》吗?”女人问。
说到池莉,我不自觉的伸长了耳朵,因为那是非常我喜欢的一个作家,《绿水长流》也正是我喜欢的一部作品,没想到,一节车厢里,有两个池莉的粉丝。“我知道池莉,武汉的女作家,但是《绿水长流》我没读过,说说看。”男人这样回答。
“不谈爱情的池莉在《绿水长流》里,编织了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我看过《绿水长流》好多年了,记忆很深刻,我尤其喜欢池莉所描写的那一场奇遇,故事情节大致是这样的:
“我”是女作家,为写一部报告文学而上了庐山,在庐山那仙境般的世界里, “我”因为一盒《圣洁之爱》的长笛专辑而与磁带主人---一个很绅士的男子相识,此后四次不期而遇,仿佛是上天的安排。
“小说的结局怎样?”男人问。
“女主人公逃离了,逃离了浓雾弥漫的琴湖,逃离了山上的石头屋,也逃离了绅士般的她爱着的男人。”
“原来又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你们女人尤其喜欢带有悲剧色彩的爱情结局”
“因为她太珍惜这段情缘,怕毁了心中最美好的爱情。”
男人问:“要是换了你,你会选择逃离吗?”
女人似乎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不知道,也许会吧”。
女人没有说,其实池莉对于爱情,一直很悲观。用她的话说,爱情是易碎品,也像似一块晶莹剔透的豆腐,吹不得拍不得。池莉在《绿水长流》里曾经这样说:“有一种办法可以保持男女两情相悦到永远。那就是两人永不圆满,永不相聚,永远彼此牵不着手。即便人面相对也让心在天涯,在天涯永远痛苦的呼唤与思念。”多少年来,我的爱情观一直被池莉的这段话影响着。
男人和女人终于收拾茶桌,准备休息。多年的神经衰弱,使我的睡眠一直很差。老太太在河南的一个站下车了,卧铺却没有再补充新的客源,六张床位的卧铺只剩下我们三人。我庆幸人少打拢少,不然列车上的这一夜,我恐怕又要失眠了。我上铺的女人也在不断地翻身。这时我听见男人说:“爱情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这又是池莉小说中的语言,我不禁睁开眼睛。突然我发现,男人的手伸向了女人。女人大概没有拒绝,一双手就在我的上空悬着,同时悬着的是我怦怦乱跳的心,我急忙转过身面向墙壁。闭上了眼睛,我却管不住自己的耳朵。我的上方又是一阵大的响动,好像是男人跨过了床栏,挤到了女人窄窄的铺上。“丰乳肥臀!”又是男人压低了的声音。
天呢!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而且是在火车上!我急忙用手指堵住了耳朵。时间过的太慢,大概捱到凌晨两点钟,服务员来换票,我才敢翻过身来,上铺的男人和女人都在各自的床上收拾东西,原来他们都是在武汉下车。武汉车站灯火通明,男人和女人很快融入了斑斓的夜色中。
在池莉的家乡,男人和女人也许会继续演绎作家的“绿水长流”,只是结局大不相同。
事情过去好多天了,每每想起,我依然会耳红心热,为他们羞愧,同时也有些自责。在他们的一夜情当中,我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是无意中撞见,还是有意的偷窥?“偷窥“二字让我无地自容。后来我用“映入眼帘”四个字来形容我是被动遭遇艳遇,如果是在公园和田野,我会绕过去,此时我却不能。我不知道,他们的猥琐是不是也照出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些阴暗来。
同时令我汗颜的是,那对男女,他们的职业都是大学教师。而我此前,非常敬重教师这个职业,曾幻想过丢掉现在体面的职业去从教。有了这次艳遇,我的理想一落千丈而随风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