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心情坏,去KTV的时候总会唱同一首歌,梁静茹的《我不害怕》，里面有这样一句歌词，哼着的时候最有感觉：

我多想知道，在你的世界，什么你会放最前面，不然我只是成全了，你的时间。

于是我很无厘头地想，还有什么，可以形容时间？

    弥补？满足？思来想去，还是“成全”一词道尽万千。临近中午的一通电话，宣布了我大半年以来家教生涯的结束。心中毕竟还是有些五味杂陈，回想当年在美国参加学生论坛，收到facebook上朋友发来的“招聘”信息，竟然比站在帝国大厦楼顶俯瞰波士顿的心情还要激动——我有第一份工作了！

一晃眼也教了数月连天。最近小姑娘搬家去更远的居民区，无意中知晓原来自己的收费在市场上属于“泡菜”级别。别人带一门课两个小时收50元，我一口气教了三门理科加数学，薪金却还是可怜的60元。无论期中期末、风吹雨淋，对方一个短信，我会立刻紧张起来开始安排自己的时间，争取按时按点赶到“课堂”；每每颠簸劳累，口干舌燥，狠不下心来掐着表拔腿就走，不得不多讲半个甚至一个钟头；逢过节或者回国，下次上课时还想着给小女孩带些礼物……然而屡次迎接我的仍旧是冰冷的开门、学习、关门，让我不禁感叹坡人的人情味是否真就如此淡漠。我之放弃“事业”，竟然与不招待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时间的成全，果然是相对的。朋友和我们之间，之所以可以相约着逛街、卡拉OK、看电影，做许许多多无聊的事情，乃是权衡于双方的共同需求。虽然说离开群体活动的青年人类，也不过是本着宅宅更健康的原则刷人人、挂QQ、扫一眼最新的穿越小说，或是看一部廊桥遗梦式的韩港日台剧，亦是在浪费时间，但是如果这时狐朋狗友至函诚邀“出洞”，大多是极不情愿推三阻四：“对不起，我正在忙。”手里还抓着游戏机的手柄不放。

上一辈的人说：现在的80后、90后，实在太自私了，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自己能得到什么，所谓“行动的目的”，对自己没好处的勾当从来不干。而作为80后、90后的我们，回忆起来小时候像神经病一样无目地绕着桌子跑来跑去，倒也是心情舒畅四肢发达。时代在进步，自由越来越少，禁锢越来越多，人脑的沟回也可能在向爱因斯坦方向发展。大言不惭，我辞去家教之前就给自己列了一份详密的行动计划书：A.涨价，B.走人。涨家教费的好处是我心里的不平衡可以得到金钱的弥补，没法做到视金钱如粪土，我是农民，我热爱粪土。另一种选择，如果对方守着钱包不让涨，走人但可一了百了，除去车费饭费不说，给自己每个星期多换来两个小时的好心情。

我提醒自己受够了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转地铁，爬上人烟寂寥的HDB高层，关在压抑的小房间里，面对着一个已经被亚洲地区黑暗的学习制度挤压得没有感情了的孩子，不厌其烦地讲述数学题A，物理题B，化学题C，生物题D……曾经的曾经，我是多么为自己解出一道难题的快感而魂牵梦绕。我不是学霸不是大神，但那种质朴的绞尽脑汁终于得出答案的情感真实得无人可以代替，现在想起嘴角还会挂起一丝胜利的微笑。我教这位美以美女中的小女孩，她无精打采全然应付，我也因之索然无味，时间一分一秒，如同嚼蜡。

我都可以想象到母亲听到我辞去家教的消息会说些什么，她会说：你们这些90后，就是不懂得珍惜，等到有一天找饭碗的时候才知道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对你的家教对象说什么？

我可能气短，然后弱弱地说，对不起，我实在相信人每一天的过活需要Follow your heart。所以我不能，勉强自己，去成全你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