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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成了好消息

 文：布衣布舍  2009.6.25《北京青年报》

　　“爸爸，告诉你个好消息，舅妈下岗了！”前天，我刚刚下班，六岁的女儿跑过来对我说。

　　女儿是岳母帮着看大的，用我妈的话说，是“掉了蛋壳，就跟着姥姥”。去年，岳母回老家了，帮妻弟带孩子。女儿很想姥姥，哭了好几次鼻子。我和妻劝她：“舅妈要工作，莹莹姐没人给做饭，姥姥必须回去帮着做饭。”

　　年前，有消息说弟妹所在的单位要撤，弟妹可能会下岗。我们说：“如果舅妈下岗，莹莹姐有人做饭了，咱就把姥姥接回来。”结果，弟妹真的下岗了，女儿非常高兴，见我回来，乐颠颠地跑来跟我“报喜”。

　　我说：“可别这么说，舅妈会不高兴的。”弟妹四年两度下岗，很不容易。不过话说回来，弟妹下岗，高兴的绝不仅仅女儿一人。

　　弟妹原来在乡财税所当会计，负责收缴各村缴纳上来的农业税。2006年，国家取消农业税。农业税不收了，业务没了，财税所自然取消，弟妹第一次下岗，在家一待就是两年多。说来惭愧，岳母之所以能帮我带这么长时间孩子，还真得益于弟妹下岗——弟妹自己能照看孩子，岳母才得以抽出身帮我们。

　　无聊时，弟妹跟妻上网聊天：“姐，你说郁闷不郁闷，我这下岗，连个同情的人都没有。偶尔有人说两句安慰话，你明显能感觉口不对心。”那是啊，取消农业税，在农村，哪有不赞成的？妻劝解：“会好的。咱也不需要同情，是吧。”

　　去年年初，县里新修通一条公路，在我们乡设了两个收费站。招人时，想起了前两年下岗的财税所的工作人员。于是，弟妹再次上岗，当起了公路收费员。公路收费工作量比较大，但弟妹“老人老办法”，保留了事业编制，所以也还比较满意。

　　谁知好景不长。今年年初，新闻里传来所有二级公路都要取消收费的消息。妻立时打电话，问县公路是不是二级公路？弟妹回答说：“是的，我可能又要下岗了。”果然，前几天，收费站关门，弟妹再度下岗。

　　不过，这次还好，上次，弟妹将自己关在家里，半月才出门。弟妹说：“上次下岗是一点保障没有，这次不同，三年内保留基本工资。姐，你不知道，这几天那些司机高兴得见了我们直按喇叭。”妻只是笑。

　　一直在听电话的女儿再次确认舅妈下岗，高兴得蹦了起来，嘴里直叫：“太好了，舅妈下岗了，暑假回东北接姥姥。”弟妹在电话里听到女儿的话，啐道：“小没良心的，连你也不同情舅妈。郁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