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

跟苑小蝶相约金陵的那一年

不得不说是我人生的低潮期

自从我用竹简偷学武艺的事

被梦学长知道以后

我就过上了疲于奔命的生活

腊月初八，我刚喝完腊八粥

便在青峰峡驿站遭到了堵截

苑小蝶从朱仙镇来

除了她的玉女剑外

她还背着两只硕大的铃铛

我从血泊中醒来

她适时地抚摸了我几下

我便心甘情愿成了她的奴隶

我喜欢过无拘无束的放浪生活

而生活又赐予我太少

我曾经是半个读书人

如今却要用竹简来杀人才不至于被杀

我还用竹简来为自己剃须

每次坐在溪水边剃完须

我觉得我自己还是长得蛮帅的

如果生活在现代

我想我应该是一位顶着波西米亚帽子

游走列国的基督徒

后来苑小蝶在第二次分娩之后

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说，你怎么不出生在未来呢

像你这样愚蠢而执着的人

生活在南唐，是你的魔咒和宿命

无数次

我孤独地站在陇南的街道上

雨水伴着紫罗兰的香气扑向我

十年来未曾警醒过

十年后，梦学长是来取我性命的

他坐在凉亭上喝酒

他的猫与我对视

这预示着传说之中的两只飞鸟

即将到来

苑小蝶最近患上风疹

但她的紫色裙裾依然如十年前那样漂亮

她顶着巨大的风暴站在我的肩头

放出了那两只背负了多年哀怨的铃铛

我没有看见闪电

我的师兄梦学长当然也没有看到

不然他不会死得那么难堪

待飞鸟消散

苑小蝶仍然站在我的肩头一动不动

我摸到了她温润的血

她的血也是紫色的

后来我和苑小蝶在一个叫潇泞河的地方定居下来

据说那里的忘忧草是天下最廉价的毒药

苑小蝶每晚都会出现在我虚有若无的梦境里

我用竹简在她的墓碑上只刻了两个字

爱人……

2009．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