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

兀自沉思里拉回，不经意对上眼前的男子。

他有着最明亮的瞳眸，黑得让人炫目，素净的一身黑洁净地看不出一丝江湖味道。男子怎可如斯洁净？

 “是。”

“跟我来吧。”

我没有拒绝，许也是寂寞太久了吧，难得有人可以亲近，潜意识里，不想错过什么，甚至渴望着什么吧……

“我叫伊君臣，你呢？”

“朱雀舞。”

舔了舔唇，许久不曾吐出这三字，好似遥远得连自己都快忘却。

低笑，我是朱雀舞啊。天宫顾盼流连，一抬手一颦笑碎落无限瞻仰，高傲漠然的天宫女首席，那也曾是我一度引以为傲的尊荣。而太高远太骄傲，我得到的除了崇敬以外，更多的也只是无边的寂寞。

“当我徒弟吧。”

伊君臣轻笑，眼神洁净，似也飘飘渺渺地不让人确定。

些微的错愕，对初识得的人要求做徒弟，似也太轻率了吧。然而正视着他净黑的双眸，我却选择了肯定。转辗轻笑，我唤了一声：

“师傅。”

自此，我成了伊君臣的徒儿，而我也是成了他的徒儿后，才知道，我是他惟一的徒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收我，我没问，觉得没必要吧，他自有他的缘由，而我，只不过不想继续寂寞罢了。

与伊君臣在一起的时日安静而祥和。他是个喜好安静的人。平日里除了教我武艺外，更多时候，他只愿呆在琴房，专情地抚弄他的竖琴。他懂得的乐器很多，琴房里各类乐器应有尽有，信手捻来，似就可融入乐与器之间。所有的乐器当中，他最爱的还是那把摆在落地窗台，孜然娴雅的竖琴。他坐下来一抚就是半日，好似对情人浓浓的缱绻，仿佛这世间再没有比这琴更值得他留恋的了。

我极爱听他抚琴，那么一双执剑的手，素白纤致地不似武夫，抚在琴弦上，修长而性感地跳脱出玄妙的乐符，在这样的乐声当中，我渐也痴迷陶醉。就这样，他若弹半日，我便坐在藤椅上听上半日，彼此不说话，各自享受各自遐思。

自初识那日唤他一声师傅，尔过后这两字渐被我遗忘，亦不曾起心唤他的名，感觉太过熟悉，面对彼此，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似就已明了一切，唤名字似乎是多余的。太多相似吧，他亦是骄傲孤独的人。自与他在一起，从未见他与谁往来过，貌似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往来吧，除却朝夕相伴的我。

而我们之间，似乎也不存在着其它的任何情感，淡得似乎我们就是彼此，却是非关风月。

还似往常，伊君臣坐落在窗台缘，手指轻搭在琴弓上，目光痴迷地凝视着琴弦。

半晌，泪安静地滴落在琴弦上，手指纤纤化开泪珠，弹跳在每根琴弦上，弦音掺着伊君臣决绝无望的痴恋，时断时续，一声轻似一声，深深坠落在我深埋的情感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