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刘年的诗《石头颂》
(2018-12-22 17: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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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是慈悲的
朱佳发
2018年12月16日,刘年携音乐人董明安在顺德作了“一个人的天涯”诗歌音乐分享。下午3点的活动,刘年2点半才到,由一帮师兄弟从高明护送过来。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位行吟诗人:果然长相平平,衣着朴素,保持着苦行僧般的匆忙,黝黑的皮肤就像落满天涯的尘土。
在刘年开讲之前,作为主持人,我对他的诗歌作了一个解读。解读一开始,我朗诵了他的《写给儿子刘云帆》一诗。我之所以觉得进入刘年的诗歌要从这首诗开始,是因为,诗歌是简单的,就像刘年一样,是简单的。这首直白的诗歌用完完全全的口语来表达,让我们能直接而有力地感受到诗人真实的心境、超脱的心性以及痛彻心扉的悲悯情怀。
纵观刘年的诗歌,悲悯情怀以及敬畏自然、感恩大地的赤子之心,始终弥漫在其平实而灼热的诗句里。这是一个心怀慈悲、感恩大地的行吟诗人。一个醉心于独步天涯的侠客、骑士,甚至是苦行僧,贯穿其行吟过程和用灵魂吟唱的诗歌的,是悲悯与感恩。
《石头颂》足见一斑。
“在石崖下避雨,因为实在找不到屋檐”。我愿意相信,这是刘年独自行走时的经历。我们知道,在石崖下避雨是危险的,随时都有滚石落下的可能。但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在荒漠行走,天空是唯一的屋檐。
“在石崖下睡着了,因为相信石头/不会为难一个相信石头的人”。在这么一个危险的角落能睡着,全因为相信,相信石头。在人与人之间,“相信”已经变得奢侈的时候,人与大自然之间,“相信”却亘古存在,这是一种天人合一的虔诚感应,就像他的《念青唐古拉山》中所说的:“走近一些,念青唐古拉山会站起来”“你喊,她会答应”“喊得足够大,足够久,足够真,她会发生雪崩”,以及在《在这里,鹰,依然掌管着天空》中所坦白的“不怕死在山里/祁连山,多么巍峨的一座坟”。
“我身负巨石,要不然背不会这么驼/我胸怀巨石,要不然口气不会这么硬”。
胸怀像巨石一样阔大、坚定、坚硬而沉重,行吟诗人的行走,肯定是想证明什么。那么证明什么?物质上的好转,甚至滋润、光鲜?显然不是。一路历经磨难的诗人,即使现在顺了一点,但这不是他最终想要的,他要的是继续行走,继续寻找,继续证明,证明自己,证明诗歌,证明他在《感谢辞》中所说的“生命、爱和希望”。
诗人之所以能口气坚硬地一路涉险,因为相信,更因为慈悲。“石头是慈悲的,要不然/人们不会找它做菩萨”,以慈悲面对世间万物,世间万物也是慈悲的,包括冥顽的石头。
紧接着,也就是最后,诗人说:“要不然,那次破的,不会是落石/而是两尺之外,那颗刚换了新发型的头颅”。在石崖,落石是必然的,而这个慈悲的石头,即便朝着打盹的行者而去,也不砸向这个对危险一无所知的脑袋,倒把自己的头颅摔破。由内心的慈悲,到坚硬、冰冷的石头的慈悲,连接两者的,是敬畏与感恩。
一次有惊无险的经历,升华成了慈悲的因果,这就是天人合一的虔诚与感恩。
2018年12月22日
石头颂
刘
在石崖下避雨,因为实在找不到屋檐
在石崖下睡着了,因为相信石头
不会为难一个相信石头的人
我身负巨石,要不然背不会这么驼
我胸怀巨石,要不然口气不会这么硬
石头是慈悲的,要不然
人们不会找它做菩萨
要不然,那次破的,不会是落石
而是两尺之外,那颗刚换了新发型的头颅
刘年,本名刘代福,1974年生,湘西永顺人。先后在《边疆文学》《诗刊》担任编辑。喜欢落日、荒原和雪。
出版诗集《为何生命苍凉如水》《行吟者》、散文集《独坐菩萨岩》。曾获人民文学年度诗歌奖、华文青年诗歌奖、红高粱诗歌奖、芳草杂志双年十佳诗人奖、刘章诗歌奖、储吉旺诗歌奖、蔡文姬诗歌奖、刘伯温诗歌奖、致敬海南诗歌大赛一等奖、中国出版集团优秀编辑奖等。2016年,作为《诗刊》编辑,发掘并成功推出诗人余秀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