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住在山东的回民区，那地方的屈指可数的几个汉族家庭，大多沉默寡言，甚至渐渐戒除了吃猪肉的习惯。直到我毕业后几年，那里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每次都考年级第二的男孩儿，放学的时候握着半截台球杆矗着下巴坐在学校门口，看到某人走出来，哼唧一声“打”，就有一群回民孩子冲上去把那人揍个舒服。班里的同学有时会对他说，不知道你为什么学习这么好，但你不是一个好学生。所以直到初中毕业他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才由校长的女儿替他写了份入团申请书，给他补了个团员。

    但在上初中前，我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网上流传过一个关于企鹅吃饭睡觉打豆豆的笑话，没错，我就是那个豆豆。我在之前的博客中提到过几次的一段经历就是，自己每天放学会被一群回民孩子拦住群扁，我就那样站着，等他们打够了回家读书。而我能计算的就是今天他们打了一个小时还是半个小时，耽误了我多久的做数学题的时间。我小学的时候代替老师阅卷，还在每个期末给同学们写操行评语，初中还带过我们快班的化学课，但挨揍和代行使老师的权力，一直是并行的两条线，不知道为什么，二者从未产生过任何影响和交插。

    我没提到过的故事是，小学时候我们组除了我都是女孩子，所以她们会在放学后本应打扫卫生的时间，用一盆水把我浇透了，一起扑上来扯我的衣服。记得有次上课，坐在我前面的男生回过头来对我说，我同位是个狐狸精，我笑了笑。然后那女孩就站起来大声的说：“老师，庄涤坤说我是狐狸精。”我分辩说没有，老师说：“没有人家为什么告你呢？她怎么不告别人呢？滚出教室外站着去。”我在罚站的时候他们跑上来把我的眼打青了。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我还遇到那女孩了，她给我买了一只削好的菠萝，一直笑着看我吃完，其实我很想问她，记不记得你诬告过我？一直到我吃完菠萝转身走了，还是没有问她。

    那时妈问我，为什么别人一直打你你却无动于衷？我说如果想让他们不打我得浪费更多的时间，还不如让他们打完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很疼，我也没有和他们变成朋友的兴趣。懊恼的是我一直是那个我所厌恶的学校的荣誉勋章，不但在各种竞赛中搞到几个一等奖的奖状挂在校长办公室里，还破天荒的成为那个学校走出来的第一个考上高中的学生，还是最好的高中。后来想想我应该把竞赛搞砸的，谁让我那么争强好胜的。

    虽然这些事情在我小说里出现过，但可惜这都是我真实的生活。

    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惦记着童年的故事，或许正因为此，我老也长不大，始终一副高中生的模样，笑起来傻傻的，坏坏的。她们说，你看，你看，你又这样一张无辜的脸，看到你笑真想咬你一口。嗯，我就是这么招人厌恶。

    父亲常告诉我说，相从心生相从心灭。

    人与人的区别，本来不大；脸和脸的差距，有没有一毫米？从相貌雷同的婴儿到形象各异的现在，我们传递的是父母的肌肉还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如果你的心没变，即使整了容画了皮抽了脂，第二天醒来你依旧是青面獠牙，再坚挺的塑胶也受不住心的牵引，你必须是那个样子，因为那才是你。今天起了一个痘不过说明你昨天心乱如麻。有人问我，你老婆为何不如以前难看了？告诉你个秘密，因为我老婆变善良了。她习惯性的检阅我的每条短信，有时甚至帮我回几条。遇到比较热烈的微博粉丝，她会回人家说：你小心点，我老婆大兴的，那里最近又发生灭门案了。接到过此条短信的请举手。每次看到人家回过来的鬼脸，我总是笑得手舞足蹈。

    虽然有人一再告诉我，那个女人是个疯子，谁认识她她就害谁，谁对她好她就搞死谁，但我依然相信，她是纯洁而善良的。起码曾经是，就算是她变了，那也不是她的错，而是世界改变了她。

    我必须这样相信，不然我的小说就写不下去了，就变成了一群脸谱化的人物，就变成了喜洋洋和灰太郎。你永远不再会知道她可怜的心受过怎样的折磨，在这个以貌取人以致无可潜规则的世界，她曾怎样的痛苦和愤恨过。她愿意一直相信，这不是她的错，而是你们的审美错了。不，我不是说凤姐，那是个依然善良的人。

    那个女人短信我说，你如果不删那篇博客我找海淀派出所郭所长搞你，她甚至找了流氓对我说，“姓庄的我他妈宰了你。”在一切毫无音信之后，甚至绑架了人质说，“请你删了你的网易博客，你不删，你的施老师就要倒霉了。”所有以德报怨的人，似乎都在所难逃的要接受再教育——活了这么久，还不了解我们的祖国？

    想起前段时间把蒋一谈老师叫来我家，欢快的在楼下喝了两瓶啤酒，神侃长篇小说到底是什么。现在想来不禁扑哧乐了，蒋大哥，您怎么不要求我推推您微博？或许他不在乎，或许他知道我不管那块吧。

    新浪的微博独家协议是个让好多人厌恶的东西，老S甚至开玩笑说，为了这破玩意儿，老娘几乎要卖肉了。那协议确实有些店大欺客的味道，让人家承诺只在新浪开微博，却不能回馈任何好处。里面提到的几项推广，其实在每个加V的用户身上都使用过。而随着加V数几千几万的增长，已经不是过去那种无可关注的资源匮乏时代，即使放在人气用户推荐，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过去能涨一万粉丝，现在也就长一百甚至几个——谁都不能抓着人家手关注你去。那女人其实两个月前就签了独家，她质问我为何没涨粉丝的时候，我只好老老实实告诉她：推了，没效果。远不如自己写个段子造个谣的来得实在。后来果然被活学活用了，我很欣慰。

    如果没有其他资源可换，又不想以雪藏威胁人家，惹得被截了聊天记录的图发到其他网站上去，只好老老实实来点实际的，即使他本来就没打算去其他网站一文多发的。谁让你负责干这自己心里都过不去的事呢？签个独家至少也得花个五百块，作家的身份我们也不舍得让人家跌了面子，无论她书卖得怎样吧，总要请人吃饭，陪人喝酒，或者逛逛商场看看电影什么的，甚至还得让人摸摸小脸说：你们可真欺负人。如果不幸没完成任务再除去被罚的，一个月下来数数口袋里的几个钱儿——娘的，这个月干赔了。不过想想富士康，也能安慰了。毕竟还没人去20层做牛顿的苹果。

    他们说，子曰以德报怨，你骗谁呢？子说了，如果你救了人家儿子，就得要他一头牛。不然，会和那个姓庄的下场一样。庄说，鲲鸟大，其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想出名的人儿，你慢一点吧，坐下来等一等你的灵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