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暧昧》
(2009-03-17 20:3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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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子房东太平间把子肉果果太平街情感 |
1
招租广告
过了24点偷偷溜出来,悄悄关上门,好像有谁监视一样,蹑手蹑脚。月光下的世界是银子做的,神秘、安静、诡异,即使有活物存在也是不正常的,那么有味道。深夜能动的东西都像一团酒精,靠近就会把你灌醉,远离就能看到它爆炸的烟火。
我背着弓顺着银子做的胡同像一个真正的骑士那样向前走,路边有只猫趴在台阶上,一只爪子从台阶上探出来。我走上前,握着它的手摇了摇,它打了个呵欠,点点头,睡眼朦胧的看了我一眼,把头挪了挪靠在我手上,继续睡着了。我看它睡了一会儿,抽出手来,继续我的骑士之旅。
我听到我的房东也悄悄爬出来了,于是我转过头。他刚贼眉鼠眼的将门关严,回头看到我,很是吃了一惊。我在月光下穿着银做的盔甲,身背长弓,那弓也是银子做的,披着长发,我的头发也是银子的。我的头颅也是银子的,脸是一帘清水,我做表情的时候水波荡漾,带着妩媚和杀气。冰冷的,可以穿透中国人的心和外国人的灵魂。房东短衣襟小打扮,在阴影里穿着邪恶的黑色。这个黑色的人应该受到惩罚。他看了我一眼,分明心虚的样子。于是我将弓从背上取下来,拉了个满月,然后弓弦响了,他应声倒地。
我回头看了看,猫不在了,做案现场没有目击者。
清晨醒来,我回忆着那个怪异的梦,咂砸嘴,好像嘴边还残留骑士玫瑰酒的甜蜜。隔壁传来房东去世的嘈杂,整条胡同响起敲盆底的喧闹,住客大喊着我的天啊,捂上了嘴。我从他们的眼睛看到,他们捂嘴是为了挡住半张脸,以免让人看到他的乐不可支。有位大嫂扑在丈夫肩上,啜泣着说,我半月前刚给了他房钱,早知道就再熬两周了。她的眼睛红肿着,任谁都能看出她是敏感和重情谊的人。
房东出殡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房东从棺材里探出头来问我,为什么要杀死我?我说因为别人租房子都是三百,为何我是三百五。他说你比较有钱么。我说我的钱是我的,我有钱与你无关。然后我做了个拉弓放箭的姿势,他摔进了棺材。抬棺材的人立刻把他的头按了下去,还趁机扭断了他的脖子。他们把棺材盖钉得死死的。
我随着送葬的队伍来到洗澡堂的锅炉房,房东推开钉死的盖子,歪着脑袋拱出来,有根骨头从脖子断了的地方白花花的刺出来。他歪着脖子对我说,我退还你五十,要不你别杀我了。我说你已经死了,不要想那么多了。送葬的人用砸碳的榔头砸碎了他脑袋,他的头稀里哗啦向后摔过去,好像他想看看炉里的温度。
出押金租棺材的住客们都跑去退还他们的钱,只留下我们三个人握着一大把签子把房东均匀细腻的烤得金黄喷香。由于不耐烦,我们都很不认真,房东说,你看你那两串,后面一块还带着血呢,你是怎么烤的啊?要是不耐烦你们直接把我扔进去烧糊算了。大家好歹同居一个胡同这么久了,你们也干得敬业点。有人捡起榔头把他的嘴砸了个稀烂,于是他再也不说话了。
这个午夜我又换上了银子的铠甲,我的脸是一帘荡漾的清水。我在银子的胡同里发现月光下遍布穿着各色铠甲的假骑士!我在愤怒中找到那只白色的猫,我发现它今天也穿了一身银色的铠甲,扒在树杈上睡觉,于是我扒到树上握了握它的手。握完之后我想起来我是不会爬树的,于是我从树上摔了下来。我一次又一次的拉响弓弦,他们以各种毫无创造性但在他们自己看来非常美妙的姿势倒下,这个夜晚我很累。
清晨醒来的时候整条胡同空荡荡静悄悄,原来他们早已全都搬走了,只剩下房东捧着一叠招租广告和浆糊歪着脖子走出去。我没有理他,背起我的包去报社。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听到他嘀咕着,“我把那只猫掐死了,掐死了。”于是我痛哭流涕的边走边说:“我的猫死了,我的铠甲丢了
我的床头柜上坐着一只不大不小的钟,当午夜到来,我睡眼惺忪的时候,它就会咚咚的敲响,让我在睡梦里感受到教堂的召唤,于是,上帝我要起来了,颠起快活的四条小腿,探出舌头:这个夜晚不再有骑士。
今天的胡同是玫瑰色的,托着一沓租房启事和一盆浆糊的房东呆愣愣的面朝一面糊满小广告的墙站着,满脸举足无措的表情。他的眼神追随着我欢快的跑过去。我又折了回来,在他脚边的墙根撒了一泡尿。他说去,你这条破狗。
我回过头来,笑笑说,“是的,是的”。
枪声响了,房东竖起食指吹了一下,袅袅的烟从指尖散了。他的脸平静而崇高,崇高到让我反胃。血像激流一样从我眼里鼻子里嘴里耳朵里屁眼里喷射出来,我堆在泥里,抽搐着,喷涌着,感受着死的痛快。世界从此完整了,所有的一切得到了报偿。
在弥留中我想下次我化妆成一只桔子,会不会刚出门就被一脚踩扁,汁水像现在一样喷溅出来?我痴迷于这样的冥想,像房东痴迷于被我们串成人肉串烧烤,像房客们痴迷于死不可自拔,不能继续这个游戏一样。在消失前的清醒中我逃逸了,回到那张记者的床上。
天亮了,我听到满满的房客嘈杂的声音,和看到房东整理空饮料瓶的身影。还有一块贴启事的痕迹留在墙上,只是谁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了。故事从头开始。
2
同事的豆腐丝
这个月的工资终于发下来了,一共有五块八毛钱,我紧紧捏着这几张票子,像捏着自己的命,小心翼翼攥在拳头里,把拳头直插进口袋中。我知道我口袋的布很粗很硬,但我怕从盖子的缝隙里,被两条夹紧的手指带跑。没有手的抚摸和安慰,钱是很容易丢的。五块八毛钱,现在全部攥在我手里。足够下个月的家用,还能剩下一毛钱,给老婆存起来,或者买点润嘴的零食吃,油炸果果什么的。
我常年累月坐着的办公室里一共有三个人,我、我们凶悍的领导、还有一个和我平级的女职员。刚分到这个办公室那会儿那个女职员对我很热情,后来不知怎的,一夜之间突然不再理我了。我很奇怪,奇怪得让我害怕和好奇起来,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不理我了。领导不在的时候我站在她身边,和她打个招呼找些话题说,她却像没听到一样。有时奇怪得很了我就追问几遍,我看到她的眉头皱起来了,脸上显出厌烦的表情。
我手里攥了我和妻一个月的生活费,我敢说请她吃顿饭了。她没有说话,下了班站在我身边,我走她也走。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到一家小店,要了盘油炸花生,花了五分钱。她一颗颗吃得滋滋有味。我低着头盘算着这个月只能剩下五分钱,这五分钱大概只能给我老婆买一盘油炸花生了,润嘴的油炸果果是没了。
我期待着她能在吃的间隙抬起头来告诉我她为什么突然不和我说话了。可她吃的是那么津津有味,整个脑袋都投入到那盘油津津的花生中去了。她把花生一颗颗捡出来,先舔干净上面的盐和油,再放到后槽牙上,缓缓咬碎,再舔到舌头中间,慢慢咂摸味道。
我怔怔看着,直到她把手指也舔干净了。她愣愣的睁大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失望的垂下头去,收拾自己的包。
“老板,再来一盘豆腐丝!”我不禁赶快喊了声。为了吸引老板的注意,我还挥了挥手。豆腐丝立刻上来了,她又沉到盘子里去了。她刚才失望的表情让我很兴奋,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与厌恶不同的表情了。这似乎让我感到希望,她还是一个脆弱的活物,似乎还有可能告诉我,她为什么不再理我了。
又是五分钱出去了,我低头看了看,暗自数了数,只有五块七毛钱了。本应给我老婆买点零食吃的闲钱被眼前这个人吃了。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痛,我很想把她面前的盘子从她嘴里夺过来,退回到老板那里,哪怕那个老板能退还我两分钱也是好的,我还能给我媳妇买块糖吃,那样她也会很高兴。其实什么都买不了她依然会很高兴,但我很为她委屈,原本属于她的零食被我的同事吃了。而我是那么急切的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她不再和我说话了。我为此日夜经受着煎熬,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理由来。我想要,她揭示这个谜底。
在我的胡思乱想中,豆腐丝吃完了。她又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的嘴说,你还想吃什么,说吧。她点点头,叫来了老板,“给我一块把子肉。”她看着我说,要小块的就行,只要一毛钱。我猛地点点头,对着老板挥挥手,“快点端来,还要有肉汤!”我感到无比的高兴,她说话了,哈哈,你看,她主动对我说话了,她求求我啦。这是我开始害怕自己的钱不够买吃的给她,恨自己没把家里的存钱都带在身上。
我低头数着,盘算着,明天晚起一点,迟到两个小时领导还来不了,这样午饭就能错过去了吧,多泡点晒在窗台上的橘子皮喝,或许拉了肚子,晚饭也不爱吃了,这样至少一毛钱也省出来了。
我仍在期待着,现在的期待与其说是期待她在吃的过程中把原因告诉我,不如说是期待她吃完向我要吃的那种表情和语言。我满心欢喜的希望她快点吃完,好再来要一盘。
就这样又花了两毛钱,我觉得我终于支撑不住了,没等她吃完,连个招呼也不打,独自摇摇晃晃走出去了。
回家的路上,我懊悔极了,懊悔得流下泪来。我不知道下个月要怎么过,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带来了什么好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很希望在给她吃完花生米就停止的。回到家我绝望的躺在床上,妻问我是不是很累,我说我要睡了。我把钱放在了口袋里。
天亮了数了数,还是五块四毛钱。多么希望这也是一场梦啊,可这梦却是怎么也不醒呢?
3
太平间的狗
在北京宣武区有一条太平街上,太平街有一窝太平间,在中央芭蕾舞剧团后面,我就住在其中一间。
我是属狗的,很有狗缘,我能把人家养了许多年的狗领走。我在达卡拉哈马的家里养着一条我大学奖学金买的狗,子孙相传演化成一窝可爱的狗,它们曾都睡在我怀里。
刚来太平间的时候看到那条狗感到很亲切,感到自己在首都还是有同盟的,可后来那狗听从主人的教唆变了心,见到我就咬。狗主人说我是个很恶的人,见了她都不叫奶奶。其实我不和太平间的任何住户说话。
我来北京是想去万寿寺,可总也找不到,耽搁下来。
夏天很热,这里的住户都臭了,皮肤上冒着泡泡,有的住户身上的开口已经白花花的外翻了,除了粘稠的脓还有米粒一样细小的白虫密密麻麻从里面拱出来。市政局每月给他们的保尸费根本不够买八四抵挡小生命群的攻击,于是他们对活人有天生的敌意。
我和妻需要静悄悄的不发出声音,装成和他们一样的尸体才会没有骂声贴在窗户上。每次做爱的时候妻都要把从红螺寺买来的桃木棍咬在口里,以免发出声音。咬桃木棍让她的牙周匝肌非常发达,还养出了时不时趴我胳膊上咬一口的习惯,口口见血。
养狗老太太规范着两条胡同的作息,早上四点起,晚上八点睡。她睡得死死的,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能引得她从屋里跳出大喊大叫。她只有一根腿,可是从床上跳到屋门的速度非常之快,骂人也是中气十足,一点不像死了这么多年的腐尸。
昨儿午夜我在公共水房洗澡,她一下跳进来吼这么晚了你竟然还洗澡,让不让人睡了?没想到她在全院布置的探测器晚上还开着,怪不得电钱会那么多。她的狗也恶狠狠的对我叫。我对妻说,明天我要掐死她的狗。
于是我开始幻想掐死她狗的情形,内心充满无限快感。只是那狗一见人就狂吼着钻回自己屋的床底下,很不好搞到手。我可以做一只弹弓,从芭蕾舞学院的窗口探出来打瞎它的狗眼;也可以弄一块浸了毒的肉喂它;或者装成一只母狗引诱它,这有点困难,即使有母狗引诱它也不肯走很远,这只叫得非常凶狗胆子很小……色彩斑斓的想法让我沉浸在甜美的无穷意淫中。
我很想在打死它之前和它聊一聊,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可这是一条黑了心的狗,什么话也说不出了。我和它面对面也是自说自话,那么,打死也不可惜。
可惜第二天它咬了人,被咬的老太太呼呼跑回家,再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片棍子棒孙,冲进去踢翻了床一顿好打,狗被锤了个稀烂,连卖狗肉的可能都没了。一根腿儿的老太太在院子里悠闲的喝着茶,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天黑了之后我悄悄溜到狗尸旁,想和它说说话,可它竟然嘱咐我做人的道理,每天要四点起床八点睡觉,好像在替老太太做解说。从前我原认为万物平等,现在我认定它就是异类。我把它扫进一个黑塑料袋,扔进老太太屋里。这个夜特别宁静,院子里弥漫着煮狗肉的香味和老太太与狗聊天的对话。
你快熟了吧?
还不好,得等会儿,现在塞牙。你还是再等等吧。
嗯。你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过。
我也担心……吃的时候头骨上的肉要啃干净,特别补……要不你也去投胎吧,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我不是留恋,而是害怕,害怕生的滋味,更怕未知的到来。起码现在还有小虫子从我身上钻来钻去,起码现在还有后来的害怕我,投生之后,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们若有若无的对话在空气里飘荡,两条胡同充塞着和他们一样的怅惘。他们对生的迷茫和惧怕就像我对死的。我感到热流和寒流在我身上一阵阵滚过,那种感觉就像思念我过去的女朋友。那狗仍然是同类,只是它不是在任何人面前都表达而已。
惆怅、惆怅,这种空虚遥远的感觉让我相信宁愿相互斗一斗也比这样站在同一战线上唏嘘强。
3
芭蕾舞剧团的头颅
在宣武区太平街的太平间小区,每天早上去厕所的时候总有个穿蓝大褂的女人提着扫帚掐着腰站在门口,阴阳怪气的埋怨早上为什么有人上厕所,耽误了她打扫卫生。我裤子刚脱下来她就喊,“你怎么还不出来啊?你要在里面再蹲上一会儿,今天早上这活我就没法干了。”我在里面蹲着,那条屎跃跃欲试,欲出还羞,刚冒点头就被她犀利的一句话吓得缩回头去。
为了赶我出来她把半个身子放进厕所里来,还不时的探一下头来看我两眼吓唬我一下。“嗨——你还看书啊,这不就没完没了了吗?我还怎么打扫啊?我看我是干不了了!”我的那条屎在我肛门口进进出出,拉出来吸进去,就是不肯彻底掉下来。
这时我突然想起初中的一件事来,一个女孩对我说,自己拉不出屎来不要怨地球没引力。那时我正在拼命的背政治,她要求和我恋爱,我以耽误学业的借口拒绝了。她就邪恶的诅咒了我,结果落得我现在的屎老像缺少引力似的不肯下来。
干脆一提裤子,妈的不拉了。我还没拉上前门,半条黑乎乎的东西从前门耷拉出来,很像那块没拉出来的屎。黑乎乎的东西一甩一甩的出了厕所,她盯着我,好像我们都把屎拉在她头上一般气愤。
我在屋里听到外面一个声音嚎着,就是刚才守候我拉屎的那个,她还在说,“拉屎还看书,他拉屎的时候一直在看书,你说让我还干不干了?”邻居老太太们吸溜着面条说,就是就是。
我提着新买的棒球棍,站在她身后,一个漂亮的挥棒动作,她的头带着没完没了的絮叨向芭蕾舞剧团飞去,脖腔里的血像喷泉一样愉快的喷射着。
老太太们说,现在打扫厕所的真是不如过去的敬业了。
4 两粒水果糖
零点的月光将我摇醒,让我给它们一个新的故事,这个新故事像一出人皮木偶戏,看戏的人欢快异常,知道内幕的不寒而栗。而月光要让我把这出木偶戏轻快的摇起来,将他们身上的线扯起来,让他们灵动起来,神采飞扬顾盼生辉,腋下撕心裂肺。今天我看到深沉的夜燃烧着炙热的血,这血像誓言一样洋溢着欲望,这血像效忠一样荡漾着愤愤不平的屠戮,这血像爱情一样盲目幼稚。这血远远烧着,就像我远离了爱情、誓言和效忠一样。燃烧的血珠在我的袍子上滑落。
今夜我的袍子华丽得灿烂,钻石一样的布滴水不沾,无论什么落上去都会很快的羞愧的滑下去;钻石的布上点缀着漫天的星星,当着我穿着它出现的时候日月无光,因为它们都钻进了我的袍子里。我骄傲的望着月亮,那颗最近的不肯臣服的星——因为它要为我照亮前进的道路,今夜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在这样特殊的夜,在这样光华的袍子下,我已经忘掉女同事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了。我一把揪住她的脖领子说,你吃了我的花生米,你知不知道我老婆这个月没有零食吃?她面无表情的说,我每个月花费很少,剩余工资都买了零食,可并没有感受到快乐。我的泪流下来,我吼着对她说,可你还不满足,你还吃了我的豆腐丝,我想给我老婆买颗糖,可是被你吃掉了,被你吃掉了,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我根本无须顾及你是不是存在!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这个月多想给她买块糖吃啊,如果她能吃到糖,我会感到一切都值得。可是因为你,我失去了这种快乐,我的一切都不值得,不值得。
我的女同事从屁股后面掏出一张酷似我老婆脸的面具戴到自己头上,那张面具说,要知道我也每个月能赚五块八毛钱,而我只养活自己,我每天都吃糖,可还是觉得一切都不值得。那天我吃花生米和豆腐丝的时候,似乎感到了快乐,这种快乐来源于有人注意到了我的沉默寡言,有人觉察到我的恐惧、我的懦弱。但在吃掉了把子肉之后,我的快乐没了,我知道了我是一个性格怪异的狩猎者,像一只人面蜘蛛那样守侯着,以冷漠厌恶为诱饵。这是还你的糖,她伸出手来摊开掌心,里面有两粒水果糖。
我转身走,但突然有两股黏糊糊的液体贴到我脖子上,我想她一定是变蜘蛛了。我回头一看,原来溅出来的不是蜘蛛丝,是血。她的头滚到我脚下,她的嘴贴着我脚边说,为什么这么没意思呢,什么都没意思。
我瞥了一眼她的头说:有意思,我觉得有意思,我有光华的袍子,我有银子的铠甲,我有了两粒水果糖。我可以把这两粒水果糖给她吃,我希望看到她满足信赖和依恋的眼神。她的脸温柔得贴在我脚上说,你知不知道,这两粒水果糖我留给我们的,你一粒我一粒,我紧贴着你光华的袍子,在这幽明的月光下,一起感受生的快乐。
我把两粒水果糖扔到她脸上,把她的头一脚踢开说:你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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