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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花辫子

(2008-12-06 14:30:44)
标签:

父亲

母亲

王缇

情感

分类: 散文
    小S留言说,我很久没写情感类的东西了,我突然也发现确实是这样。大概因为我渐渐知道看我博客的人越来越复杂,并非是一群单纯的寂寥无法排解的陌生人。小姨夫、小舅母的姐姐、前女友的后妈⋯⋯据说他们成了我博客的忠实潜水读者,而我的裸奔也终于展现在亲戚们面前。而且,大多时候我被作为一个神经质的典型案例来分析,而所写的东西也变成罪证。怪不得上次回家,他们眼里闪烁着诡异的敬意,而一向对我很亲切的姨们也对我敬而远之了。其实我只想把我一生记录下来,等我死了,这个博客还保存在新浪的服务器上,或许有人无意中翻到,看到一个82年出生的人这样度过了他的几十年。我确实是82年出生的,并非像有些人想像的那样是一个40多岁的人。

    他们不愿深究,自己是否也在那样的困窘中,稀里糊涂的在别人眼中活完这几十年。他们想说的只是,不应该把自己的心思晾在一个任何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前女友的父亲给我电话教育我的时候,问我写这些表现了自己怎样的水平,有怎样的教育和指导意义,会显得你是个行业专家吗?那些情感类的文章不会用这样的功效,所以你还是不要写那些了吧。我想我的博客只有一个“真实”的功效,一个人,是真的这样活过,这大概是网络带给虚假历史和操人政治最大嘲讽。起码,我这样想过,这样爱过,这样愤怒过,这样猥琐过,这样的妥协和放弃。越宏大的历史越虚伪,只有一个人的故事才是真实的。而我最能写的这个人就是自己。

    昨天送父母到火车站,他们又坐着绿皮车1461回去了,挤在一群扛着大麻袋的民工中间,他们一点也没有显得有什么不同。我这里的书多得有些放不下,其中不少是著书作者送的,读起来没意思,卖掉不礼貌,只好让父亲扛回济南。父亲在车站坐在书袋上,一低头睡着了。母亲抚着他头发说,你爹这两年真的看出来老了。他已经60多岁了,脖子里的皮有些软软的垂下来,我突然感到他以后再也不能像我小时候那样拼命打我了,不能把一根铁棍子打弯,不能把竹杆子打断,甚至不能坚持着看完我写的一篇评论,心里有些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龙活虎的父亲老了,虽然脾气没有小一点,但却明显得力不从心,我有些慌。在我心里,父亲永远顶天立地,吼一声让人退避三舍的。即使他被二大爷一斧头砍断腿,被半夜的汽车撞飞出去,被水塘的破酒瓶戳穿小腿,被癌症折磨得站不起来,也没见他有半点颓势,可最后,他渐渐败在时间手里。父亲走进站台的时候回头对我笑了笑,看得出来,他的笑有些酸。

    上次回济南的时候,超女王缇的母亲就坐我旁边,问我要了电话,说她公司里需要我这样的人,说给我介绍个女朋友,说等我们回了北京她给我电话。她问我父亲是做什么的。我说是做鞋的,她问我红蜻蜓是不是我家的,我说不是。那天父母来接我,她看到我父亲,没说什么就走了,以后再没理我。父亲再不是小帅哥的样子,他已经看起来和街边捡垃圾的没两样,他说他最大的理想是等我在北京买了房子,他揣着自己的二胡去要饭。他做的二胡几千块一把,他只想在街上坐着拉二胡,放个帽子让人家扔钱。

    母亲给我煮了很多牛肉、牛肚子,还包了包子带过来。我大口吃着,说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了,还是妈做的香。她很开心。其实我不喜欢包子。首先我不喜欢一切有馅的食物,感觉那些东西太复杂,不单纯。不象馒头和肉块,每一口都是同样的内容。我不想咬一口未知。其次,包子给我带来不好的联想。之前在家,妈每次包包子都是要去看姥姥,送她送过去,姥姥很爱吃妈的包子。母亲总是为几锅包子累得在床上趴很久,而父亲的脸色总是很难看。而且送过去之后,母亲看到的,还是姥姥姥爷那两张不耐烦的脸,最后含着眼泪失望的回来。我痛恨包子。每次看到包子,我都能看到母亲流泪的样子,和姥爷那张猥亵妇女的脸。好在儿子孙子们已经盼他死很久了。

    妈走的时候说,春节前就不要回去了,我过来。我能坐绿皮车,而你不能,这样省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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