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日子一段段
(2008-05-19 22:42:57)
眼看女朋友就要和我分手，我知道面临的结局却无力改变，不是我无法改变这种境遇，而是我无法改变自己，即使再撑几年不过是害了人家青春。我知道分手后的日子会怎样：孤独的、荒淫无度的、像个诗人的、像的商人的急切求死得活，码得整整齐齐的影碟、书和倒得满地的酒瓶，被窝里遍布烟头、瓜子及其壳和各色女人的腋毛；黑眼圈，满脸是痘，键盘歪在枕头旁，仓鼠和鱼都饿得又叫又跳直到奄奄一息或者撑死。
我父母每天给我一个电话，很奇怪吧？很奇怪是吧？你们都说很奇怪，我习惯了。习惯了别人说奇怪，也习惯了每天接他们电话，他们两个轮流说，说十来分钟。
女朋友终于受不了我我承认也接受，这与我父母和我自己都有很大关系。他们好像对每个女人都不满意，甚至抱有深深的敌意。而我选择一味的迁就他们，别人说老婆可以再找父母只有一次，其实我不赞同这种看法。那个女人也只有一次，她也有相当的付出，错过了也没了。但我还是选择我的父亲母亲，我从来不认为对我最好的人是他们，也从来不认为对我最无私的人是他们，我所称为过“女朋友”的四个女人都死心塌地的爱过我，只是让人失望的是我，我选择父母的原因是他们能活过来很不容易，父亲受了怎样的压制和迫害，母亲怎么在父亲的棍棒和亲戚的白眼中生活，我很清楚。我知道他们对我女朋友的要求和排斥有些过分，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让他们俩满意，牺牲那个爱我的女人，也牺牲我。
女朋友说我没有完整的生活，我很知道这一点，我的审美和是非观已经趋向于机器了。从小开始，父母告诉我，在班里要考第一，好的我考第一回来；在年纪要考第一，好的我考第一回来；要学好国画，好的我得全国一等奖回来；要写好作文，好的我得全市一等奖回来；要参加物理竞赛，数学竞赛，生物竞赛……要在这个别人都排挤看不起我们的回民区挺起脊梁来。女朋友说，你做的那些努力为了什么？我说不为什么，我妈说要考第一我就考第一，考了第一之后就没了，还为什么？
爸爸说你现在的文章还很不好，还要写，对的，我还在写，不只写，努力多看书，看理论，看小说，看同行们写的稿子。妈妈说你要努力工作好买房子，我努力工作，我从不看电视，没有爱好，每天晚上一点睡，早上能到自然醒，我感觉很幸福，比初中高中幸福多了。那个时候我最大的祈求就是早上能睡饱，我终于实现了。女朋友说你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你这么努力工作为什么？我说不为什么，努力工作就是目的，都发给我工资了还为什么？
我的父亲一直经商，96年的时候在街上摆摊卖鞋，那时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赚两千块，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家开始吃鸡蛋了，不吃咸菜改吃炒菜了，可我父亲直到现在还是每隔一年才在春节的时候买一套衣服。姑姑活着的时候问我妈，你们攒钱为什么，妈摆了很多理由。其实不是的，对于她来说，攒钱本身就是目的，帐户上的数字都增加了还为什么？
就在这样克勤克俭的生活中，我们三口人每天都感到奢侈的罪恶，因为在我们看来，还有很多钱花得不必要，还有很多时间没用创造利润白白浪费了。每到下雨到时候除了我能继续学习，他们就在那里怨天骂地。是的，这就是地主阶级的嘴脸，我们直到现在还改不了。
我继承了这样的习性，我可以一下拿出几千来给她买衣服买首饰，却不能拿出赚这些钱的时间给她。她不稀罕钱和东西，她更想我能陪她。我知道这套理论完全成立和划算，但在执行的时候我却舍得花钱舍不得时间。我觉得我每天都和她在一起，这还不算吗？
其实这不算，我知道这不算，我的说法很站不住脚。我应该为她去改变，甚至不只是她，是为了牺牲了的每个爱过我的女人。但似乎比改变更有美感和诱惑的是伤痛，蜷缩在没人的角落舔自己的伤口更适合我，这是癖性，这是气质，这是爱好。
距离我单身的日子不算远了，我甚至不用计划怎样去生活，未来是可想而知的，这个古怪的遭人诧异的人还能怎样？像只牲口那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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