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散文 |
昨夜哆嗦着去了一趟厕所,可能是寒气入心,做了一个梦。梦醒想来,这哪里是梦,分明我如今的生活,想得委屈哭了起来,搞得今天北京阴沉沉的。
我梦到自己在监狱里坐牢,周围的墙有两个人那么高。我在里面追一只猫,那猫在各个空牢房里钻来跳去,我也跟着它在空荡荡的监狱里跑。后来我对那猫说,今天我妈来给我送好吃的,我想带你一起去,你就不要跑了吧。它蹲在那里看着我,满眼都是随时逃跑的神色。我终于扑住了它,用一根长绳子,一头绑住它的手,一头拴在我胳膊上。我在把它往怀里揣的时候告诉它,我不绑住你,一会儿我爬墙的时候你就会跳走,那样你就丢了。
从那墙上爬过去当然很容易,因为有一间牢房的房顶就距离监狱的墙不远。我坐在墙头的时候就看到我妈远远的来了,她的胳膊上挂着个篮子,我知道她肯定又给我送牛肉、酸菜鱼和海蛰皮来了。
我妈说儿啊你辛苦了。我说妈你给我带呼啦汤没有,我特想吃济南的豆腐脑、呼啦汤,这里都没有。早上我在监狱的厨房看到一碗汤,我问警察那是不是呼啦汤,警察说不是,是甜沫。我想甜沫也行了,可上去一看连甜沫也不是,不过是一碗涮碗的水。我妈说我一路看了好几家卖呼啦汤的,挑了一家好的,你赶快喝了吧,不知道一路上晃坏了没有。
我一看那碗里,水中央漂来漂去一缕一缕的类似棉絮的灰团。我说妈这哪里是呼啦汤啊,你看你买的!我妈说你看我急着来,也没在意又被人家骗了。我说那不吃了,我带你在附近逛逛吧。
监狱对面是一排小店,有小饭店,有号称超市的小卖部什么的,歪七扭八的挤在一块。我和我妈在街上并排走,感觉走在乡村小镇上。后来看到一所监狱的门开着,我说妈我们进去坐坐吧,老走也不是这么回事。
我们正坐着说话,呼呼噜噜进来一大群警察,我说妈呀可坏了,是不是那个监狱知道我跑了就到这个监狱来找啊?我得赶快回去了。就这样我扔下我妈去找那堵我爬出来的墙。
前几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儿啊你把妈忘了吗?也不给我电话。昨天我打给她的时候,她很高兴,问我是不是想她了。我说我才不想你呢。其实工作再忙也不会耽误给我妈打电话,只是这个年过得我伤心了。
我妈结婚早,22岁就有了我,几个舅舅都是她供养着上了大学。可他们却是永远长不大的。这次过年一个个打着我在北京做记者,赚了钱的旗号向我要钱。从姥爷家回来,我已是喝了一斤多各种混合起来的白酒。我在回家路上哭了起来,我说他们只说我赚了钱,他们知道我的钱是怎么赚来的吗?不过是一千字一百五十块钱。每一毛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我每天夜里从睡梦中惊醒,不是光着身子开电脑交稿就是因为想不到选题惊醒。我是靠干活吃饭的工人,不是来北京做官了。
妈说你压力大就回来吧,我说我不是觉得这里光辉灿烂,是怕回去找不到工作啊。
我可怜我的母亲,从小到大,她的梦想和所有快乐都在于能以她的儿子为骄傲。姑姑死前,她的儿子都厌恶她,我去摸了摸她的脸,姑姑哭了,她对我妈说,你有一个好儿子,你看他都不嫌弃我。后来她死了,我借口工作忙,没回去。其实我很渴望再见她的样子,回忆小时侯她每个月给我理发,给我洗澡。可是我不想再见两个表哥了。
我想人应该学着长大。这样的想法让我很想有一个孩子,让我做一个慈祥的父亲,不象我的父亲那样拼命打我,嘲笑我。孩子,永远是纯洁的;父母,永远是没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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