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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言(三)依然严禁一切形式的转载阿转载

(2006-12-12 19:22:16)

Ⅸ 戒指

 

于是维尔特王子走出王宫,骑上白马,动身前往荆棘山,国王、王后和大臣们乘着马车紧随其后,自然也少不了看热闹的全城居民。大家宁可跟在马车后面徒步走到城郊,也一定要亲眼看到银骑士是怎样拯救可怜的好公主。
浩浩荡荡的一大批人来到了魔山。他们被迫停在离山脚十里之外,因为前面就是荆棘封锁的领地。密密麻麻的冰锥朝天竖着,谁敢再前进一步,必定会被扎透脚底。
七年以来,很多人这是第一次走近荆棘山。这儿真冷啊——冷得不能用语言形容,冰锥长在地上,然而空气中似乎还有另一些无形的冰锥,刺破厚厚寒衣朝每个人骨头里直钻。孩子们冻得嘴唇乌紫,有几个已经晕了过去,以致于教师不得不放弃见证这壮举的机会,押着他们回家去。
“我的玛甘达啊,我的小玫瑰花,你就是在这样的地狱里受苦吗?”王后一走下马车就哭了,御医赶快把银壶捧到她嘴边。侍从们带来了一皮袋一皮袋的苹果酒,分发给大家。爱茉尔的国王是位好君主,就像他的女儿一样善良。
酒馆老板喃喃地说:“苹果酒太淡了……在这个鬼地方,除了烈酒,还有什么法子能让血液不结冰!万一银骑士也失败了,明年我一定要多酿几桶苦艾酒啊。”
但是当人们把酒袋递到维尔特手里时,他却拒绝了。
“骑士在战斗之前,必须保持头脑的清醒。”维尔特说。虽然他的眉毛早已结了白霜,翻身下马的动作还是那么灵活。
维尔特笔直地往前走去,一望无际的荆棘丛矗立在他面前,闪耀着凛凛寒光。
“年轻人!你不知道这些荆棘有多锋利,你会被扎死的!”老宰相情急喊道。可是骑士头也不回,穿着银色战靴的脚就要踏上第一丛冰锥。
女人们捂住了眼睛不敢看流血场面。维尔特的脚落了下来。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一步一步,迈进了荆棘丛。
他步伐所到之处,盘根错节的冰荆棘自动融化,如同被太阳神的金箭射中,那些伸着长长指爪的白骨手萎靡倒伏,变成一泡凉水渗入地下。维尔特昂首向前,看也不看它们,战靴踏出一条道路,漫山冰雪之中这条路显露出大地的本色。
大家跟着一拥而上。赞叹声、祈祷声与欢歌笑语沿着褐色道路盘旋上升,沸腾了荆棘山。
在漫长的七年死寂之后,魔山上有了生命。

 

终于他们抵达山顶。骑士仰头望着高耸的黑塔,塔尖那个小小的窗口之中没有人影。
“玛甘达公主,我是波利扬特王国的王子维尔特,我来救你了。请接受我的求婚。我要带你离开寒冷与黑暗——玛甘达,请下塔来,嫁给我!”
维尔特高声喊道,抽出宝剑,一剑砍断塔门上的铁锁链。
七重铁门,重重开启。门里冲出一股寒气,七年没有打开过的囚牢深不可测,黑洞洞像一头怪兽的巨口。灰尘与铁锈坠落在骑士的盔甲上。
等了很久很久,人们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缓缓出现在黑暗最深处。
仿佛黑海上浮起一朵白睡莲。隔着七重门的距离,此年,冰公主玛甘达走下了十三层楼梯,重回人世。
然而她终究走不出这座塔。

 

好多年以后,直到年老的波利扬特国王维尔特临终之前,躺在病榻上,他依然记得那年在遥远的北方,冰天雪地之中看到过的那个女孩。
她穿着白色纱裙,波浪般的长头发披到腿弯,她的眼睛漆黑如夜,光明如星,里面却找不到一丝快乐。就好像她美丽的面容没有血色,连嘴唇也是惨白,像朵随时会碎为尘埃的薄纸花,像死人也像幽灵。
那个女孩她看上去那样悲伤。她来自世上最深的黑暗。可是她那么美、那么美、那么美。
年老的国王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玛甘达啊,或许我是你的另一座冰雕。你把我永远地冰冻在了那一年。太累了,我的公主……我走不动啦。”随后他闭上双眼,溘然长逝。
波利扬特的所有子民都不知道,国王的遗言是什么意思。

 

那一天银盔银甲的骑士在荆棘山上趟出一条路,手中剑劈开黑塔之门。两重考验已经通过。现在玛甘达站在塔中,与那男子面面相对,等着他把她接出来。
只需要一个吻。冰魔法就将破除。
只需要一个吻。童话就可以圆满地结束。
只需要……一个吻。
王子和公主,相隔不过三步。塔外人群的欢呼直冲天际,他们只是静静地互相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们都觉得时间过得那样快又那样慢,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又好像只不过一眨眼。睫毛落下再扬起的瞬间,黑夜与光明哗啦一下都碎了,来不及做一个梦。虽然她足足等了他七年,而他是跨越万水千山来寻找她。
原来在寓言里,王子和公主相遇的时候,是没有话可以说的。即使她足足等了他七年,而他是跨越万水千山来寻找她。
当她在门里,他在门外。
年轻的王子伸出双手,向着那个幽灵般美丽的女孩。维尔特是大陆南方最英勇的骑士,这双手能控烈马、握长剑、力断铁锁,这双手如此坚定有力,在她面前却止不住地颤抖。黑塔里飞尘浮动,他额上的星印照耀着她的,双双发出六芒金光。
他向她踏上一步,张开双臂。骑士的眼睛蓝如晴空,燃烧着太阳光辉。玛甘达只要再走一步,就可以投入他的怀抱。
她久久地凝视着他,眼神宁静又哀伤,好像在醒来前一刻凝视一个完美的梦境,充满倾慕,却又知道一切都将成空。缀满珍珠的圆裙摆像蝴蝶翅膀拂动起来,黑暗中有道光闪过,那是公主的水晶鞋。
玛甘达终于向维尔特走去。她看见维尔特的手就在眼前,她的指尖离着他只有一线,她感觉到骑士的体温,仿佛一道闪电击中她冰冷麻木的手指。可是就在鞋跟落地的一刹,无数冰荆棘突然涌出,像不可逾越的栅栏横阻在她和他之间,足有一人多高。维尔特的手,被隔在荆棘之外。
冰荆棘,那么多那么密。她知道维尔特还在,他就站在她对面,可她看不见他的脸了。
玛甘达轻轻地把手心贴在那片中了魔的冰雪森林上。真像一面惨白的幕布,就这样落下。原来在寓言里,王子遇到公主,依然没有未来。她在门里,他在门外。
隔着永远无法实现的、一个吻的距离。

 

那一天最后一重诅咒终究是不能破除。维尔特拼命砍着那些冰荆棘,直到宝剑砍出缺口。爱茉尔的皇家卫队把所有武器都贡献出来,但是荆棘砍了又长,甚至没给可怜的骑士留下一点喘息的时间。
维尔特用尽了一切办法,精疲力竭。玛甘达还是走不出这扇门,只要她的脚动一动,荆棘就随步丛生。水晶鞋被团团围困,银盔甲束手无策。
维尔特呼唤着公主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骑士的声音充满热情与痛苦,徒劳地撞击在冰锥上。冰的另一边,玛甘达默默地伫立,不哭,不笑,不说话。
他吻不到她。他们不能结婚。

 

最后只好隔着荆棘墙为他们举行了订婚仪式。因为维尔特毕竟拯救了那些被变成冰雕的人们,其中还包括王后陛下。而且,他就是那个和公主拥有相同的神之烙印的男子,现在爱茉尔全国的人都坚信不疑。
国王立刻召集城里最好的金银匠——其实用不着召集,金银匠早就跟着上山来了。他拉起小风箱煽起炉火,叮当叮当,很快就打出了一对漂亮的金戒指。维尔特的那枚上雕着爱茉尔王国的象征——玫瑰,而属于公主的戒指则以波利扬特王国的水仙花徽章作装饰。
这样,交换了彼此家族的信物后,他们俩就算是订婚了。人们把玛甘达的戒指隔着荆棘墙抛过去。它落在地上,发出叮一声轻响。
她拾起那环金属,套在左手中指上。摘下来,看了看,又戴上了。
纤细的、冷冷的金戒指,戒面上水仙花徽章镶着钻石,光华璀璨。指环里面有细小的凹凸摩擦着她娇嫩肌肤,微微刺痛。
V·B,是那个男子的姓氏。她把它套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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