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在《太白文艺》2025年第二期的一组诗歌

       深呼吸（组诗）

 

路男

 

    阳光把天空照得湛蓝湛蓝

 

立春日，阳光把天空照得湛蓝湛蓝

我出门在外，一个人走在城市的大街上

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温暖与晴朗

薄凉已然消褪，醒悟的眼神充满期待

 

期待一场春雨降临，一朵花悄然开放

追随一缕春风，来到终南山下

在峪口处停留，聆听一座山的气息

看草不皆兵，万物都面向阳光吐露真情

 

一只鸟远走他乡，一群鸟回归山林

它们飞来飞去的影子忽明忽暗

它们一次次的鸣叫已深入到我的心里

悦耳动听的声音就是这个季节的回响

 

不矫揉造作的大自然，在此时此刻

盛装了我的前世与今生，这春天的火焰

瞬间便照亮了一个人幽暗的灵魂

真惧怕我坚硬的心变得柔软，又满怀欢喜

 

   春天就要到了

 

春天就要到了，可是

我还没有做好迎接春天的准备

在低头弯腰的瞬间

就被泥土松动的气息所迷惑

 

没有谁告诉我，大地也会伸伸懒腰

只可惜这样的小动作已惊醒万物

哪怕是一只蚂蚁，或一头大象

孤独的悲喜总能发出春雷般的回响

 

春天就要到了，一个人上山

与一群人的欢呼总是有所不同

头戴鲜花的少女像一缕春风

而我的出现，只是一道闪电而已

 

   蛇年，你好

 

大年初一，我从城里回到西头村

进村的道路铺满冰雪，这与我

平日的想法截然不同。一路的顺畅

满心的欢喜，团圆时的幸福

在此刻，化作缕缕烟花飞到九天云外

 

这一天，生活充满无限美好

日出是新的，大门上红灯高挂

和他们一样，我的心也是热的

万物肃静，生命之门得畅然大开

不论实与虚，生与死，过年事大

 

走乡串门，打躬作揖，被问侯牵引

这让我似乎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那一天母亲来城里，给我说一长串

老家的人和事，说她在老屋看见一条蛇

跟一株青草一样，最后钻进了后院的泥土

 

现在得相信，一年不会比一年差

这一年的第一天，我们兄弟们再次相聚

又一次走向冬日的苹果园

阳光温暖，白云在飞，地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仿佛在向地下的母亲问好、请安

 

  在杜陵晒太阳

 

我只相信，今天的太阳

比昨天更有温度

让此刻的蔚蓝一泻千里

 

大寒节气，大地上没有风

也没有薄薄的凉意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

没有了昨日的清冷与干裂

 

距离明亮的春天还有一小步

轻轻挪动一下自己臃肿的身体

便目睹了那些陶俑、兵器的前世与今生

 

美好的消息总是姗姗来迟

不用等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

 

   深呼吸

 

终于可以坐下来，深深吸一口气

给自己，也给陪伴着我的家人

 

累是必然，与蚂蚁搬家相比

我们有自己的口粮，有更深的爱

围炉煮茶，幸福冒着热气

 

窗外的冬天，也有无比的快乐

阳光慵懒，从南山的斜坡滚落下来

无风的日子里，流水从容而安祥

 

这一切都美好，像此刻你看着我

说往昔谈未来，让岁月倒退了二十年

 

    落日

 

我看到黎明时，太阳已爬到天空

身旁的冬天铺天盖地，苍茫而辽远

 

我看到的午后，几个人围在一起

抱紧楼前那一缕阳光，彼此都不说话

 

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大地上越来越小

迟缓的脚步，好像在不断丈量着回家的路

 

我看到落日时，只有一片乌云的尾巴

和我相隔一棵树的距离，我却追不上它

 

    月光

 

这些月光，在我心里

是从遥远的乡下飘过来的

 

至少，在此刻

我感觉它携带了一阵风

风中飘弥着泥土的味道

 

此刻的月光，只是

转换了一个方向，面朝南照下来

像尘埃，覆盖了另一个地方

 

在偏西北的乡村，它只是一个影子

不爱不恨，悄悄把一个人带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