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呢？”她问。

    “睡了。”轩把电视的声音关小了一点。

    “我去看看。”

    “等会去吧，我跟你说点事情。”轩伸手把电视关了，抽出一根烟点上。

    “涛涛的老师今天打电话来了，说他不做家庭作业。”

    “那你问他为什么了吗？”姗然递过去一个烟灰缸。

    “他说他听不懂老师的话，不知道有作业。”

   姗然知道原因了，儿子现在上的虽然是重点学校，但当地许多老师的普通话连姗然听得都费劲，而且一个班八、九十个人，老师根本就顾不过来。

    “我听一个朋友说，有一所私立学校刚成立，老师都是从内地聘请来的优秀教师，学校有专车接送孩子，每星期回来一次。要不我们把儿子送到那里上学吧？”

    “那样的学校费用很高的。”

    “费用的事你不用操心，再说我们两个人都忙，平时也没时间管孩子。”

    “那你决定吧。”轩说完转身去书房。

    姗然看着丈夫的背影，心里一阵难过。丈夫虽说调了过来，但单位安排的并不符合他的理想。一下子离开了生活几十年的家乡和熟悉的工作环境，他还没有适应。而这一切并不是他想选择的，他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尤其是，她现在没有规律的工作时间，一下子打破了他们多年的生活习惯，为此，他提醒过姗然几次，让她尽量晚上回家吃饭。但有些时候真不是姗然能够决定的，他们现在沟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有时姗然很想跟他谈谈自己遇到的烦恼，但她感觉他对她谈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话到嘴边也只能咽下了。

    姗然来到儿子的房间，她轻轻吻了吻儿子熟睡中的小脸，然后拿起他的书包回到客厅，她想看看儿子最近的作业。打开本子，一张信纸滑落在地上，她拣起来一看，上面是儿子幼稚的字体，写给知音姐姐的信：

    “知音姐姐您好！我最近有一件烦恼的事情想告诉您，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但转到九小以后，我的成绩就下降了。我听不懂老师说话，也听不懂许多同学的话，他们也不跟我玩。我想回到原来的学校，但我又想和妈妈在一起。我该怎么办呢？”

    姗然觉得内疚极了，才上小学的儿子有烦恼并没有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而是自己在承担着。她突然觉得最亲的人离她却很远，她的眼泪湿润了。姗然决定把孩子送到最好的学校，她知道环境对孩子太重要了。

    周末，姗然和丈夫带着孩子一起去了那所私立学校，校园的环境非常优美，教室和寝室都有空调，他们还参观了食堂、电教室、游泳池、跑道、礼堂，。姗然和老师交谈了以后就更放心了，当过老师的她看得出这些老师的素质确实不错，关键是儿子也很喜欢这里。她和丈夫商量了一下当即就报了名。

    政府的第二个考察团又来了，这次是市长带队，姗然被抽调到办事处负责接待。

    又是一连几天的环岛考察和旅游，这次不同的是，有几个P市驻海岛企业的老板也一起陪同。有一个石化公司的邓总包下了所有的费用，吃住行都是最高规格。他们的殷勤让姗然省了不少心，她没有第一次接待那么紧张了，也终于有时间仔细体会和领略海岛的风土人情。

    这一天晚上，考察团住在海岛最美丽的海湾。这里远离城市，远离喧嚣，只有海浪的声音，像摇篮曲一样让人很快进入恬静的梦乡。

    但姗然睡不着，她一看见海就兴奋，她光着脚，一个人漫步在松软的沙滩上。层层海浪手拉着手似的，一排又一排地向岸边翻滚而来，那有节奏的撞击像跳动的心脏，让她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她喜欢海风拂面的感觉，清新而又凉爽。她喜欢大海的深沉，常常带给她的无限的遐想和思考。

    海岛的自然风光以及阳光、沙滩、空气、椰林，总是让人心旷神怡并充满激情，但海岛的城市规划却是这道美丽风景线上的一大败笔。有人说，整个城市规划就好象几个领导站在地上撒尿，尿任意流到哪里形成的痕迹，就成了规划的版图。虽然说得粗俗了点，但却很形象。不是没有好的规划和设计，只因为在利益的驱使面前，钱权交易让无数个完美规划成为纸上谈兵。地越圈越小，楼越盖越密，只要有几个钱就可以盖楼。到处都是建筑工地，但真正完工的没有几个，还有的干脆就挖一个大坑放在那里，而这个“坑” 有可能已经过了许多人的手了。自然风光的美丽和城市建设的混乱不堪让人觉得极不协调。

    姗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拿办事处来说吧，她很佩服徐主任运筹帷幄的能力，钱从帐上进进出出就赚了几千万，但她想不明白，到底赚得是谁的钱？还有那个县长秘书，找领导在文件上盖个章签个字大把的钱就进了自己的口袋，包括她自己，只因为她认识能找领导在文件上盖章签字的县长秘书就能赚钱。这一切让她觉得困惑又刺激。

    这时，她想起了她还有一封韩老师写给黄副省长的一封信，快一年了，她还没去找过那位领导，她突然决定，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