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劫匪,我拿起了笔
(2009-12-07 10: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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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佛坪白忠德文人笔战劫匪守望责任杂谈 |
分类: 无语而歌(言论) |
面对责任与失职、沉默与抗争的拷问,我无法再选择沉默。13年前那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一幕时时涌上心头——
1996年夏天,我即将从西安东郊那所学校毕业。那年4月初考完试后,我回老家县委宣传部实习。由于工作没有敲定,实习了一周,我请假回校联系工作,东奔西跑了一个礼拜,事情有点眉目后,又赶回实习单位。 5月28日下午2时30分,我到南关汽车站买了发往汉中方向的车票,上了车,坐在靠车门那排座位的靠窗位子上。天气很闷热,车耽搁了一小时才上的路。那一车几乎全是民工,他们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地板上堆满大大小小的包袱麻袋。他们身上和所带物品散发出浓重的酸臭味,气味实在难闻。
车行一小时后,天上下起了小雨。车厢里凉爽了许多,刚才变坏的心情又好起来。身边那位约摸20岁的民工娃早已睡着了,发出打雷似的鼾声。两个多小时后,车到周至县马召镇。那是关中平原与秦岭山地的交界处,过了这里,车盘旋上山入秦岭。这时有四个青年拦车,车停下来,司机让他们上来。长途车上下旅客极为正常,谁也没有在意,包括坐在我斜对面穿警服的一位同志。车里乘客挤得满满的,过道的行李上也坐着人。他们四个没有站在车门附近的空隙处,一个立在售票员旁边,另一个站在那位警察身边,剩下两个从过道挤到最后一排。
来自后排的一阵骚动使我下意识地转过了头。头“嗡”地一下,心“咚”地一声,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那两个光着上身的小青年,正在乘客身上乱翻,其中一个握着把明晃晃的刀子。“歹徒抢东西!”那一刻,闪过脑海的就是这五个字。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西装口袋,里边有30多元钱,又捏了捏随身带的书包,没有一个能够自卫的工具。心跳得更厉害了,他们要摸我的兜怎么办?正值全国“严打”,声势很大。他们明伙执仗,猖狂之极。我又惊又怒,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怎么办?”
后排的民工没有低抗,像温顺的绵羊任其折腾。我瞟了眼前面的司机、售票员和那位警察,他们不可能没有感觉。大家惊慌失措,他们却很悠闲:司机目不斜视地开车,售票员在和同座聊天,那位警察斜视窗外。我几次想站起来大喝一声,却软得支撑不住身体,喉咙更像塞满了茅草,终于没有吭声。只是用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里暗暗问自己:“要是摸自己腰包咋办?”
我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他们从我这排开始了,从左往右,自己是最后一个。那两个人乖顺地掏了钱,第三个也就是我身边这个民工突然跳起来。还未来得及张口,持刀歹徒就给了他两拳头。那民工嘴边挂着血丝,软沓沓地跌坐在位子上。非常非常奇怪,他们没有搜我的身体,连轻微碰一下都没有。在大学同学眼里,我的衣着寒酸,可在民工群里,却也惹眼。“歹徒不就是为了钱财吗,他们咋不抢我呢?”
半小时后,四个歹徒下了车,客车继续驶向秦岭深处。我一下子跳起来,挤到警察面前大声质问其为啥坐视不理,那位自称是临县某林业派出所的警察回答道:“警察也是人,我一个人怎么斗得过他们,要是你们谁能出头我肯定帮忙!”警察的话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又问司机和售票员,他俩的答复是“惹不起”。
我掏出纸和笔,在颠簸的车厢里,逐一询问记录被抢者名字以及被抢钱物。车到板房子,我叫司机停车,一起到派出所报案。已是夜里1点多,又下着雨。我们把派出所的铁门捶得山响,终于有个民警开了门,听过陈述后,他说这事不归他们管,应该找马召派出所。我就在一家餐厅打了报警电话,派出所答应马上来。等警察至少得两小时,来不来也说不清,众乘客失去耐心,纷纷嚷着要走。餐厅老板是个热心人,他让我们把报案材料留下,由他负责交给派出所。没其他办法,第二天是星期一,我还得上班,只好作罢。第二天上班后,我赶写了一篇读者来信,附上证据材料寄给西安日报社编辑刘小荣老师,刘老师处理后发在了《内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