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与野火——枣乡纪程(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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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这是人们都很熟悉的一首唐诗,在学校里就学过。大概野草谁都见过,但对它如何“离离”,却未必有多少人注意。
我出身农村,对野草当然最熟悉不过了,因为从我记事起,每天除了上学,就是砍草拾柴。当时是公社化制度,所有的牲畜都归生产队喂养。牲畜所需要的饲料,主要靠野草来解决。所以,我们这些孩子,放学之后都会背起草筐,拿着镰刀,到地里去砍草。时间久了,不但都叫得出各种野草的名字,而且对牲畜喜欢吃什么样的草,不喜欢吃什么样的草;那儿草多,那儿草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实话,当年地里的野草真的不算太多。庄稼地里就不用说了,每一季不知要锄多少遍,干净的像剃须刀刮了似的;即便是田间地头,河坡坟场,也很少见到大片的野草。因为野草都被人们抢光了。那个年代,砍的鲜草卖给生产队,可以换工分,甚至现钱;晒干了,秋后可以卖干草,是家里零花钱的主要来源。所以,但凡有野草的地方,都会像“犯抢”一样。放学之后,我们背着筐子到处转,只要发现一片草密的地方,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争抢着去砍;如果当天砍不完,第二天一大早就背着筐子悄悄地出发了,生怕惊动了别人跟自己抢。
这种经历,给很多人都留下了“职业病”,一见到茂盛的野草就兴奋。直到现在在野外散步,看到大片的野草无人理睬,老伴都会惋惜的说:“多可惜了的!”
是挺可惜了的,我也这么想。现在的野草不仅“离离”,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一方面是大批的农民离乡出外打工,庄稼都荒了,野草就更没人感兴趣;其次是随着农业现代化的发展,机械化使得所有的牲畜都“失业”了,只剩下惟一的功能,那就是吃肉。现在庄稼人基本上都不再喂养牲畜。不养牲畜,野草自然也失去了饲料功能,人们只能任其疯长。
过去,牲畜是人类的朋友,也是生活的得力助手与伙伴。科技的进步使人类过上了富裕与轻松的生活,但是,也失去了大量的畜类朋友;同时,机油的轰鸣,代替了牲畜的嘶叫,物质丰富了,诗意衰退了。这到底是文明的进步,还是倒退?
原上草的离离,导致了野火的肆虐。行走在原野上,到处都可以看到野火烧过的踪迹,不但造成了庄稼与树木的毁灭,还直接对人类的安全造成了威胁。高官曾经发生过火灾,就是野草引起的,连城里的消防车都出动了。我总在想:如果一旦野火遇上大风,就很难扑灭,那可就给人类造成巨大的灾难了。那时候,野火烧不尽的离离原上草,就不再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而是潜在的危险与威胁,诗意与远方都会在野火中同归于尽。
这很不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