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开膀子喝酒——高官纪事(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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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应巨胜之邀到高官,除了出于亲谊有所助益外,更多的还在于我喜欢这里的环境。我现在的住所,处于村外,出门便是千亩枣园。斯时正是红枣的收获季节,满眼的红红绿绿,扑鼻的红枣芳香,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自是个惬意的所在。与老伴在林间随意地行走,忍不住美味的诱惑,忘记了糖尿病的胁迫,随手摘一颗枣放进嘴里,脆爽与甘甜在舌尖上奔突,撕扯,唇齿间充塞着欲罢不能。地上是如茵的花花草草,偶尔有野兔窜过,还有一种羽毛绚丽的野山鸡扑腾着翅膀飞远。巨胜说,每到这个季节,很容易捕捉住它们,红烧或清炖都是诱人的野味。我说这么漂亮的小东西,变成食物,未免有点焚琴煮鹤。倒不如采一点野菜,蘸了酱吃,清一清油腻的肠胃;何况还有间种的玉米,掰几穗回去煮食,绝对的绿色食品。
这里不仅有自然的风物,还有淳朴的乡情。来这里时间不长,认识了几位浑身透着朴实与豪爽的年轻人。没有小市民的虚伪猥琐,没有小官吏的道貌岸然,没有小文人的穷酸臭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高兴则开怀大笑,痛苦则嚎啕大哭,怒了草娘日祖宗,气急了直接打逼养的!这一切对我来说,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因为我就是在这种环境当中长大的。只有在这里,才容易找到归属感与认同感。
喝酒喝得热了,巨猛想脱上衣,又怕我笑话;我说:“这种事,我在城里都干过。”真的,有次陪着一位大学校长涮羊肉,吃着吃着停电了,我让服务员直接将桌子挪到了马路边,吃得满头大汗。我故意用一种挑战的口气激校长:“敢不敢把衬衣脱了?”校长只当我说着玩,笑而不答;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我毅然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喝酒,大呼小叫,狂喝滥饮,任他诧异与鄙夷,那叫一个痛快!
解巨猛脱了上衣,我则迟疑了:人家脱了,秀的是健硕的肌肉与年轻人的朝气;而我则是松垮而油腻的一身赘肉,掩饰不住的猥琐与衰败。真的脱了,不影响大家的食欲吗?
这里是真正的原生态。我本来就是个乡下人,理应生于斯长于斯并且注定要死于斯的,只是因为急于摆脱贫穷与落后,中途我出走了。其实那不是突围,而是逃避与落败。经过数年的打拼,低标准的经济脱贫了,但精神的田园却愈加贫瘠、荒芜。
也许真的该学一学陶渊明了,“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诗曰:
采菊东篱下,
土灶炖山鸡;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有机。
喝到兴高处,
只管脱上衣。
倘有讥我者,
去他娘拽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