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换药的日子。外甥开车来接,由老伴陪着,直接去了本市医院。
手术是在沧州做的,出院的时候,伤口愈合得还好,只有绿豆粒大的一个小口。回家之后,拆线、换药,都是请胡同口门诊部的大夫。不料,过了十来天,“绿豆粒”却依旧如故,既不见好,也未转坏,只是附近隆起大枣般的包。老伴摁了摁,很软,立即引起了她的警觉:“是不是化脓了?”不由分说,拉着来到本市医院。
接待他们的,是外科的严大夫,四十岁左右年纪,中等个头,一张圆脸,洋溢着热情的微笑,让人心里很暖。他用手术刀轻轻地割开了伤口,一股脓血涌了出来,吓得老伴的脸变了颜色,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原来手术缝合共两层,能够看到的只是外面一层,而化脓是在里面。严大夫将里面的脓血排挤干净,然后,往里面填纱布条。开始,我还未觉得怎样,但填纱布条的时候,却有一丝钻心的疼痛。我未出声,只是皱了下眉,随即就舒展开了。
处置过程很简单,前后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也不用住院,直接回家。扶着我往外走的时候,外甥问我:“舅,看你刚才也不带样儿,不疼吗?”
“不疼?”我冷笑了一声。不过,确实没觉得值得大惊小怪。经历过生死的人了,这点疼,小菜一碟。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休息,老伴则忙着午饭。早就计划好的,包饺子。住院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吃流食。前两天问医生,说可以正常进食了。所以,必须吃饺子,在心里已馋过千百遍了。
面早就和好了,馅也剁好了。虽然说可以正常进食,但老伴还是谨慎得很。西葫馅,加入一点鸡蛋与粉条。不敢搁肉,怕不好消化。皮也擀得很薄。包出的饺子,比平时小了一号。
饺子端上桌的时候,热气腾腾。我顾不得烫嘴,夹起一个就往嘴里搁,顿时烫得舌头乱翻。老伴说:“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老伴看着我狼吞虎咽,带歉意地说:“可惜不能放肉,味道肯定寡淡了。”
其实,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饺子吞到肚子里也没品出滋味。嘴里只顾吞咽饺子,呜呜囔囔地回答老伴:“挺好挺好。”
真心觉得挺好。你想,饿了一个多月肚子的人了,吃什么不香甜?
都说人得一场大病就会有一次开悟。从前,有点不快就觉得委屈了自己;如今,有点好处就觉得幸运。这算是开悟了吗?
2022,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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