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魏书》记 （30）

     西方有个传说，一青年男子到河边洗脸，水面上映出一张英俊的脸庞。于是，他疯狂的爱上了水中的自己，以至于难以自拔，遂变成一株水草，终日临流自恋。

     这当然是个传说。然而，现实生活中患有自恋癖的人并不少。

     游雅，字伯度，小名黄头，广平人。他自幼好学，有高才，但好自衿诞；议论人物，常出刻薄轻侮语。高允十分看重他的才能，曾作《徵士颂》，称赞他"越哉伯度，出类逾群"。可他却看不上高允，轻薄高允的文才。幸而高允性情宽厚，不以为恨，待之如前。高允曾婚于河间邢氏，可是，游雅却劝他娶游雅族内的一女子为婚，高允未从，游雅便做了一首诗，以讽之："人贵河间邢，不胜广平游。人自弃伯度，我自敬黄头。"黄头是游雅自已的小名，贵已贱人，竟至于斯。

     自恋，几乎是一些文人的通病。他们往往有一些学问，却又浅尝辄止，不是什么大学问；他们眼界狭促，遂成自大夜郎；喜欢故弄玄虚，贪天之功；乐于自立山头，自我加冕，拉几个无能喽罗，为自己冲锋陷阵；自封为旗手，大旗一挥，几个虾兵蟹将便呐喊助威，喝彩捧场；自视甚高，无限膨胀，自我陶醉，久而久之，真的认为自己成了一代宗师，连自己都崇拜起自已来；好为人师，常于虚空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挥斥方遒，粪土万户侯；羞于与头顶高粱花之父，却喜欢攀附权贵，仰鼻息于豪门，出言频称贵戚；陶醉于虚幻声名，不勤著述，竟无所成；对于不如已者，居高临下，恣意陵侮；对于胜于已者，妒火中烧，百般诋毁；终日生活在自已营构的虚幻世界里，欺世盗名，招摇撞骗，深为时人不耻，自己却浑然不觉......诸如此类。细想起来，也真够可怜的。

     这种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也造不了多大的孽，顶多沽一点儿小名，骗一点儿小钱，沾一点儿小光而已，对社会也形成不了多大的危害；但对个人来说就不同了。尤其被他所轻侮或诋毁者，可就更惨了。别人谁能知情？往往起哄者居多，一人吆喝，众人应和，一个原本无辜的人在众人眼里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人人可得而诛之。而其本人，则始终被蒙在鼓里，浑然不觉。到斯时，自恋者巳不是单纯的自恋，而是成了害人害已的社会公害，是构建和谐社会过程中的一个严重的不合谐音。

   对这种人，究竟应该怎么办？这就需要一些勇士，尤其是一些行内的勇士站出来，撕开这些所谓自恋者身上的伪装，摘去其头上的花环，让世人认清他们真正的嘴脸 ，破除他们自己制造的在公众心目中的迷信，让他们赤身裸体的站在人们面前，而无可逃避，使人们再也不会相信他的自我吹嘘，使他的自恋，再也没有招摇的市场，叫他变成西传说中的那株水草，永远地在那里揽镜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