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夕节到了。
院子里的葡萄,到了成熟的季节。这架葡萄种植于2004年,转眼十七年过去,已然是老根古藤,长势还算旺盛,枝叶葳蕤,挂满了成嘟噜成串的葡萄,红红紫紫的好看。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放一杯清茶,
我坐在石凳上出神。
小时候,老家曾经也有一架葡萄,正是盛果期。到了七夕节那天,按照旧俗,女儿们要到葡萄架下乞巧。当时没有多少人这巧是如何的乞法,姐姐们也许稍微明白一点,但也不好意思细问,只是说过了晚上十二点,趴在葡萄架下可以听到月亮上的嫦娥哭。我跟二姐说,我也要去听,二姐不同意,说:“这是闺女们的事,你一个野小子家跟着瞎参和什么?”我在家豪横惯了,姐妹们都不跟我计较,我坚持要去,二姐也只好同意了。
吃过晚饭,老早我就看着家里那块小闹表,盼着十二点的到来。趁二姐她们不注意,我偷偷地把表针给调快了五分钟。离表针还差十来分钟的时候,就再也等不及了,拉着二姐到了葡萄架下,还特意铺了块凉席,我们趴在上面。终于接近十二点了,谁都不敢出大气,屏住呼吸,仄着耳朵细听,恨不能把月亮拉到面前来。天是晴的,天蓝云白,一弯新月在星星们簇拥下,仿佛仪态万方的仙女,慢慢地出现在东南方向。清凉的夜风轻轻地吹过,葡萄叶沙沙作响。墙根下纺织娘在唱,偶尔一只知了“扑啦啦”从空中飞过。但是,不管我怎么认真听,却听不到半点女人的哭声。
我问二姐:“你听到了吗?”
二姐说:“听到了。”
“我不信。你听得到,我怎么听不到?”
二姐说:“这是闺女们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子家怎么听得到?”
听说男的听不到,我的兴致立即减了大半,便要回屋。二姐不同意,说她还要再听会儿。我只好陪着,百无聊赖的看这看那。一扬胳膊,碰到了葡萄嘟噜。此时已经下露水了,葡萄上的露水,湿漉漉,凉森森的。我顺手摘下一粒放进嘴里,分明比白天吃到的要甜的多。于是,干脆摘下一串吃起来,也不顾二姐听没听到嫦娥的哭声了。
突然有蚊子成群的出现,不断地叮咬着皮肤,不一会儿就满身红包。我实在忍不住了,丢下二姐,狼狈的逃回屋里。想叫娘给搔痒,娘却已经睡下。实在痒得难受,只好背倚着墙猛烈地蹭起来。
从此,我再也不过什么七夕节了。
半个世纪过去了,我已经成了老头子,姐妹们也早已当了奶奶,估计也记不起当年趴在葡萄架下听嫦娥哭的情景了。现在,坐在葡萄架下,摘一粒葡萄尝尝,也不再是当年的味道。也许某一天,我会随着月光飞升,到月亮上面,不但要亲眼看看嫦娥的真容,还要与月下老好好地论道论道,要他讲一点职业道德,多多成人之美,千万不要随意拆人姻缘,让那些情男怨女们多记得一点好,说不定他们还会多烧一炷香,多献点祭品什么的。
202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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