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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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
日记:1979,2,3
上午搬到文化馆新馆来住。新馆在文教局的对面。
于秀荣来文化馆创作。于秀荣,笔名于林。城关公社人。她的丈夫姓魏,其公爹曾经在大鲁道供销社工作。
1979年2月3日,我与史学平从文化馆旧院搬到县文教局对面的新馆;另外,还有1月6日来的黄屯公社赵金泉、2月2日来的千里屯公社高中启一起搬来,而朱孙二位老师暂时留在老院办公。
我们的宿舍还未安排好,一个女性前来报到。她自报家门,说她叫于秀荣,笔名于林,写小说的。也是奉创作组老师之命,前来进行写作。这样,创作组的业余作者达五人之多。加上三位老师,从人数上来说,创作组达到了最鼎盛时期。
于秀荣个头不高,但胖胖乎乎的,论年纪,比我们几个都大,不过也超不过三十岁。她听说我来自大鲁道,就说她的老公公在大鲁道供销社当会计,她的丈夫小魏也在大鲁道工作过。这一来,就拉近了我俩的距离,从此来往得比其他几个都多。
她为人热情,快言快语,功夫不大就与大家打成一片。她离家近,不住文化馆,按时上下班。每天早到,还未等坐稳,就会从书包或衣兜里掏出一把花生或瓜子,然后,与大家一起聊天。平时我们几个男的熟悉程度不够,每天除了写作,几乎很少有别的话题。于秀荣一来,顿时热闹起来,话题也多了。她说话大嗓门,时不时地带一句国骂;如果遇到气愤的事,她会从头骂到尾。后来,我到海河指挥部之后,她来找我。当时,我正与同事闲聊,就听得一阵骂街声由远及近。同事非常惊愕,不知出了什么事。我当然早就从那熟悉的声音听出是谁,还未等我说什么,门当的一声被撞开,进来的正是于秀荣。原来,她去百货公司买东西,与一个女售货员发生了争执。完事之后,气仍然不出,气呼呼的来我这里倾诉、发泄。从未进门开始,到她离开,起码不下于四十分钟,她整整骂了四十分钟。我也不打断她,即便没听清楚我也不多问。等骂完了,也用不着我安慰,她留下一句:“行了,我没事了。”说完就开门走了,弄得我那位同事目瞪口呆。
我在文化馆时间并不长,因为不久就去了海河指挥部,但是,与于秀荣的来往并不少。我去文化馆,会找她聊天,她也三天两头到海河指挥部来找我。她对我很信任,写了东西,必须先让我看,我看后提意见。她按照我的意见改完之后,才会拿给文化馆老师看。除了文学,聊得最多的都是家长里短。当然, 大多仍然是她说,我听着。她说起话来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经常逗得我乐得直不起腰来。当时她正在闹离婚。一天近中午,她喜滋滋的来了,屁股刚刚落座,就说:“我他娘的解放了!”原来,她刚刚办完离婚手续出来。别人离婚不是哭天嚎地,就是愁眉不展,唯独她不是,反而仿佛刚刚中了大奖似的。她说,扯了离婚证出来,已经成为前夫的小魏说,以后有事仍然可以找他,他也仍然会尽力帮忙;而她也回答的很客气:“有空到家来玩!”仿佛像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在热情的告别。
她还有一件很热衷的事情,那就是为我介绍对象。具体介绍过多少个,我不记得了,起码不下于七八个。比如,当时她正在县进校举办的英语培训班进修,她说一定要在培训班里物色一个,结果没了下文。估计是人家一听不满意,不了了之;她还介绍过东辛阁小学一位女教师,人家嫌离娘家远也拒绝了。总之,介绍了这么多,一个也没成,甚至连面都没见过。我想,这大约与我的临时工身份,社会地位低有关。另外,别人给我介绍对象,她也会主动的替我打听情况,甚至带着我去“暗中考查”。有一次,有人为我介绍国营饭店的一位服务员,她说她认识,立即拽着我去了那家饭店,一问,人家没上班,她骂了一句:“娘个逼的,白跑一趟!”
她的这种性格,深深地影响了她的创作:语言活泼有趣,生活气息浓烈。她最得意的作品是短篇《闯关东》,与后来李幼斌演的电视剧同名。不过,她的《闯关东》,比李幼斌的《闯关东》早了三十多年。她的《闯关东》,以“于林”的笔名,被崔兴林老师发表在《沧州文艺》上,还专门配了点评,当时反响很大。
八十年代初期,文坛掀起了《歌德与缺德》的大讨论,有人给交河县的作者分了“歌德派”与“缺德派”。不知是谁,也不知是善意还是恶意,把我与李炳莹、李毅和于秀荣列入“四大缺德派”;还有人添油加醋,把我四个称为“四大狂人”。这个消息,我第一次听说,是从朱老师那里。朱老师很不满的问我知不知道?我说不知道;孙老师也问过我,他也很不高兴。直到现在,有朋友还不时提起此事,甚至直接把我几个称为三个“李缺德”(因为四个“缺德派”里面有三个姓李)。
再后来,我一直漂泊不定,很少再听到她的消息。我到教育局工作之后,曾经打听过她,说她在五里屯学校教书。有次,我到五里屯中学检查工作,顺便问过她的情况,学校领导说,她不在中学,而在五里屯小学。中学与小学距离很近,我让人带我去找她,结果说她那天恰好没上班。九十年代的一个上午,她突然到教育局来找我,进了门,也没顾得叙叙旧,说有件事想叫我帮忙,具体是什么事,现在也忘了。当时她的神情我记得很清楚。她说话再也不是过去那种风风火火的样子,对我也很客气。 我想,也许是这么多年没再见面的缘故,从心理上生疏了。
中午,我留她吃饭,她坚决不同意,只好任她去了。至于她托我办的那件事最后办了没有,现在也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