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

老天爷就像个扭大秧歌的东北娘们儿,磨磨蹭蹭,走两步退一步,中间还要扭三扭。倒春寒就是这么来的。
刚刚进入阳春三月,立马有了春天的模样。蓝天真蓝,白云真白,日头终于不再板着面孔,阳光也有了几分初夏的热意。风吹在脸上,融融的,暖暖的,如婴孩胖乎乎的小手抚摸爷爷的脸颊。各种植物们都在伸枝展叶,努力的展示着自己婀娜的腰身。尤其是到了公园里,就像画家打翻了调色盘,弄得这儿那儿花花绿绿的好看。被瘟疫囚在家里很久的人们,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展现出久违的灿烂笑容。
一场倒春寒,几乎收走了春天所有的明媚;赤子般的笑颜,突然变成了阴郁的寡妇脸,阴沉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日头似乎还要点体面,自知对人不起,将脸躲进云层里,还不时的的偷窥;风也料峭起来,温暖的小手成了凌厉的鞭子,让人不自禁的掩紧了胸怀。尤其是住在高层的人们,听那呼啸的风声,如夜里凄厉的狼的长嚎,忍不住有点惧意。风有缝就钻,即便是疫情监控般的严密也挡不住它的侵入。风来了,雨来了,王八驮着鼓来了。这里风还没消停,雨就踩着脚跟到了。它并无平日春雨的温馨,冷冷的铁青着脸,不动声色的下着,让人有一种冬天穿湿棉衣的感觉。花草们倒是仍然红的红绿的绿,只是颜色有点僵,俨然一帮不知所措的小丫头在风中瑟瑟发抖。
一整天没敢出门,但快递来了,不能不取。稍微一疏忽,穿的薄了些,回来便打喷嚏,流鼻涕。老伴顿时慌了,一边责备我的不知冷暖,一边赶紧测体温,并且将感冒药找出来,逼着吃下。我理解她的心情:如今被新冠肺炎吓怕了,一发热就如临大敌;厉害了还得去医院诊治,让大夫一看,想必就“有来无回”,不由分说就把你隔离了。我劝老伴不要紧张,即便烧起来,自己也清楚发烧的缘由,与新冠肺炎无干,吃点降热药就好了。果然,吃了几粒感冒胶囊,睡了一觉,天下太平。
过了两天,倒春寒逃遁的无影无踪。阳光引导着春光重新明媚起来,人们的心,也随着一并明媚了。
春天有倒寒,疫情有返阳,历史有进退,都是自然规律,不足为据的。就像扭秧歌,毕竟进二退一,回不到原来的起点,终归是陀螺式的前进。就像这些日子洛阳纸贵的日记,疫情过去,它仍将存在,并且必将跻身历史的记忆;而那些叽叽喳喳的聒噪,则如乌鸦掠过天空,不会留下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