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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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无雪,老天爷爽约了。天是老大,老天爷的事谁管得了?老天爷的事管不了,气象台的事也管不了。预报晴天,偏偏阴了,找谁说理去?
天,果然阴得紧,如黑色寡妇阴郁的脸;一块块阴云,仿佛发了霉的冻猪肉;日头自知做了亏心事,偷偷摸摸的从云缝里露个脸,马上缩了回去;风是将死者弥留之际的呼吸,有一搭无一搭的喘。
晚来天欲雪,欲饮一杯无?欲饮,也得有人请啊。打瞌睡立马有人递枕头,手机响了。
“哪位?”
“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真是贵人好忘事。”口气有点恼怒。我虽然仍然没听出来,但也不敢再问。
“干嘛呢?”
“我……没事。”
“怎么吞吞吐吐的,是怕请客吧?”
“不是……”我急忙解释。
“看你吓的那个样。算了,你别请了,我请你吧。”
“我……”
“怎么,还挺难请啊?也是,你们文化人,哪里愿意跟我们坐一条板凳。”
“不是,”我想解释,不是不愿意去,是因为我此刻还不知道他是谁。
“什么不是,都是你们文人的臭毛病!马上来,在金豪饭店X号房间。”
说完,电话挂了。我真的蒙了:赴约吧,根本不知道人家是谁;不去吧,那副不容分辩的口气,说不定不去真就得罪了。去就去,不喝白不喝,不吃白不吃;况且,听口气也不像文人,心先放了一半。
出门,打的,到了。
满座生面孔,只有一人面善,但也实在记不起在哪儿见过了。电话肯定就是他打的。
人们都站起来,客气的让座。我像个木偶似的被让到了主宾席。面善者逐一为我介绍在座的人,可惜我一个也没记住;而且,更不好意思问打电话者的姓名了。
开喝。虽然都是生面孔,但个个都是自来熟,喝酒也豪爽。最初我还有点拘谨,喝酒也只是抿抿嘴唇。面善者不高兴了:“你们文人就是毛病多,喝个酒也拿酸捏臭的。”
我被激怒了:“骂谁呢?谁是文人!你才是文人!来,喝酒!”
说罢,也不管别人,端起杯,足足有三两,一口干了。
众人面面相觑。面善者也有点意外,随即也端起酒杯:“果然是大哥。来来来,大家都干了!”
三两酒下肚,放松了,大家交杯换盏,大呼小叫的喝起来。没多大会儿,都鬼哭狼嚎了。
我也喝晕乎了,谁说了什么,早就听不清了。反正到散席的时候,走路都打蹩脚了,嘴里还在喊着:“痛快!太痛快了!”
一溜歪斜走在回来的路上,风一吹,清醒了许多。想想也挺有趣的:跟谁喝的酒,喝得什么酒,一概不知。尴尬人偏遇尴尬事,糊涂男专喝糊涂酒。突然想起那个典故:有人问老僧: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僧答: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如果问我,我会说:为酒而来,为酒而去。
看看天,仍然阴得紧。
更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