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大约很少亲眼见过缠足的小脚女人了。关于这一残害女性的陋习的起源，有很多的传说，但据专家考证，它应该开始于北宋后期，兴起于南宋，是指女性用布将双脚紧紧缠裹，使其脚畸形变小，以为美观。一般女性从四、五岁起便开始缠足，直到成年骨骼定型后方将布带解开，也有终身缠裹者。

 说到缠足起因，大概说来有四个方面：审美的要求、两性隔离制度、宋明理学的推动、处女嗜好的促进等，其中最主要的是第一项，即变态的美学。林语堂先生曾描述过女子缠足后的步态：中国女子的缠足，完全地改变了女子的风采和步态，“其作用等于摩登姑娘穿高跟皮鞋，且产生了一种极拘谨纤婉的步态，使整个身躯形成弱不禁风，摇摇欲倒，以产生楚楚可怜的感觉。”而正是这种“可怜的感觉”，膨胀了封建士大夫的自身优越感，从而滋生出其“在性的理想上最高度的诡密”。苏轼《菩萨蛮》词中有“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句，辛弃疾《菩萨蛮》也有“淡黄弓样鞋儿小，腰肢只怕风吹倒”的句子，常常为人们引用。

今天姑且不提缠足的罪恶。只是因为我看了一张摄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旧照片，心里颇为感慨：画面上，一群缠足的小脚女人，身背钢枪，在指挥官的指挥下，风姿婀娜的在练兵。

说实话，看了照片，我开始一直在发笑；但笑着笑着，就笑不起来了。照片上这些小脚女人练兵，真的是为上战场杀敌吗？“一种极拘谨纤婉的步态，使整个身躯形成弱不禁风，摇摇欲倒，以产生楚楚可怜的感觉”，本身就是“只怕风吹倒”的样子，真的上了战场，只怕不用敌人打，自己就先倒下了。不是这些女人们没有杀敌报国的志气，而是身体不给做主。

这样的馊主意，大约不是小脚女人们自己想出来的，小脚女人的苦楚，只有她们自己明白；自己能够做什么，也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想报国，自有许多其他方式，自然也不会故意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到战场上去做那种自杀式的无谓牺牲；肯定是一班怯懦而愚蠢的男人们想出的好主意。明明知道这些小脚女人弱不禁风，甚至连枪都未必拿得动，男人自己不敢上战场，却把她们推向前线，是想学那无耻的越王勾践，故意用美人掏空吴王的身体，以夺回自己的江山；现在也想让这些小脚女人们上前线，把自己身材的婀娜表演给敌人看，以涣散他们的斗志？抑或是想通过小脚女人练兵达到一种“唱衰”的宣传动员效果吗？那就更好笑了。平时猥琐的欣赏小脚女人的魅力，现在又想通过它来搞宣传，不就更显示出男人的无能与无耻吗？这样的作秀，只会被人耻笑，哪里还会激发人们的斗志？

当然，现在我们是以一种好奇与好笑的目光去看待小脚女人练兵这件事；但笑过之后，却会深深的陷入悲哀之中。希望以后历史上的悲剧不要重演，闹剧也不要重演。

                                2019，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