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三，辞灶的日子。每到这一天，我们家都要蒸年糕。因为今天灶王爷要回天上汇报这家人一年来的情况，所以，辞灶的时候用年糕做供品，据说是为了粘住灶王爷的嘴，不让他说一家人的坏话。多少年来，我们家就是这样辞灶的。

然而，还有一种风俗，是我从前所不知道的。腊月二十三这天，也叫小年。民间有种说法：“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是说家里有老人，是老人的“闯年”。为了让老人“闯”过去，就多过一个年，将“小年”当做正式的年来过。到了这一天，全家人都要起五更，煮饺子，还要拜年。意思是过了这个年，老人的闯年也就过去了。

这个说法，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所以，母亲七十三岁那年，只是把小年当成平常的辞灶日过了。等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一面埋怨姐妹们不早说（其实她们也不知道），另一方面在心里暗暗怪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听说。埋怨归埋怨，日子毕竟是错过了。

母亲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说法。她安慰我们：“我不信这一套，没事！”

尽管母亲表示不在乎，可是在我的心里，仍然打了一个结。一位当时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大家还是真的担心会闯不过去。

正月二十五那天，是传统的打囤节。我提议：要不就把这一天当做小年来过，算是补上了。姐妹们都同意，母亲也没说别的。好在现在日子好过了，多过一个年也没有什么困难。打囤那天，我们家过了一个属于自家的“小年”，并暗暗祈祷母亲能够顺利的闯过这一年。

也许是心不诚的缘故，母亲终于没有闯过七十三，那年的6月22日，老人家撒手西归。

明明知道这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但冥冥之中仍然希冀着老天真的能够保佑母亲度过闯年。事后想起来，每每追悔不已。心里不断地责问自己：如果那天过了小年，万一母亲就平安的闯过去了呢？

没有万一，我心里那个结系得更紧了，每年到这一天，心就发疼。

今天又是小年了，心仍在流血。

                                  2019-1-28。农历腊月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