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孙手记（14）
孙子出生之后，我最初并没有打算亲自来带。一是儿子夫妇都属于白领，收入不菲，雇个保姆应该问题不大；二是我看过不少退休后带孙子的报道，知道这不是一件美差。虽说一家人团圆了，看着孙子孙女高兴，但高兴只是一会儿的事情。带孩子绝对不是轻松活儿，天伦之乐其实是天伦之累；再说，到了外地举目无亲，整天对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连个聊天的对象也没有，有人因此而得了抑郁症，那滋味想想就难受。我可不想大半辈子熬过去了，再把后半辈子搭进去。再加上还有点其他原因，我拒绝了儿子的请求；以至于孙子出生快三个月了，还没见过他的模样。这时候，亲戚朋友就开始做我的工作，说年轻人正是最难的时候，当老人的，能够拉一把就拉一把；既然为了儿女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了，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我终于被说动了（当然主要还是急于见到自己尚未谋面的孙子）同意到上海一趟；但同时声明，到上海来只是看看，绝不打算常住。
12月1日，果然成行。到上海没两天，原来的想法就动摇了。一是见了爱孙，那是天然的亲，一天到晚也看不够；二是确实看到了一对年轻人的艰难。儿子自小是在全家人的溺爱中长大的，在家里寸草不沾。即使过了而立之年，到了老家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半点活也舍不得让他干。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不行了。本来他工作就忙，到家半刻也不得闲。睡懒觉的习惯也没了，早晨四五点钟就得起床，给孩子换尿布，温奶水；早饭也顾不得吃，就匆匆上班去了；下班回来，一进门就得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媳妇生孩子之后，身体不好，三天两头要带着去看病，他请假请的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几个多月下来，人瘦了一圈。从小他哪里受过这么大的难为？老伴看了，难过的落泪，我心里也是酸酸的。儿媳妇青青就更不用说了。她与我女儿一般大。女儿现在见了我还搂着脖子撒娇，到了家，除了撒娇与玩手机从不干别的。想必媳妇从前也该是如此。现在生孩子了，一切都改变了，公主一下子变成了家庭主妇，什么活也得自己亲自动手。她的母亲早逝，照顾孩子的事情一个年轻人哪里懂得？只得一点点从网上查，向朋友请教。孩子缠手，连饭都做不成，只好点外卖。光吃外卖，别说大人受不了，就是孩子吃的奶水都受影响，拉的屎都成了绿色的。青青本来身体瘦小，产后还有病，加上孩子这一折腾，也憔悴了许多。
老伴是经历过这些的，有切身感受，心里疼儿子媳妇，却又说不动我，只好暗自流泪。其实，这一切我也看在眼里，心里也好受不了多少。古人云：有狠心的子女，没有狠心的爹娘。儿子媳妇的孝顺，再加上他们欲言又止的神情，我心里的柔软之处被打动了；最主要的是听说孙子因为妈妈的奶水而受影响，这是我最受不了的。几种因素加在一起，坚定了我的想法：算了，也别追求什么晚年的潇洒自在了，咱没那个命。
其实，儿子并没有打我的算盘，只是想让他妈妈搭把手。现在我主动提出加入，他们当然求之不得。省钱是小事，关键是外人哪里有爷爷奶奶照顾的精心？
也只能暂时这样了。看看爱孙，一切都抵消了。
2018，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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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9 02:5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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