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居处于一片钢筋水泥的森林之中,远望去灰蒙蒙的一片。这几日雾霾较重,更加重了气氛的阴郁。我家住三楼,雾集结在周围,仿佛脚踩在雾团之上,心里虚虚的,总有一种一脚踏空的恐惧,这更加剧了我对住楼房的排斥感。这些年来之所以一直住平房,除了对都市的对抗情绪与对田园生活的留恋,主要就是出于对楼房不接地气的不信任感。然而,在起重机隆隆的鸣叫声中,个人显得格外渺小与无助,你无力与它抗衡,接下来的便只有落荒而逃,并迷失于这片灰色的森林之中。
光线愈发的明亮起来,黎明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显露出了城市的轮廓。没有了熟悉的鸟鸣,只有远处车辆驶过的轰隆声,火车的嘶叫声,以及小区的嘈杂声。
尽管失望,却不能绝望,人总要在失望里学会适应。我想今后所要面对的,就是这片灰色的阴沉沉的忧郁。
慢慢移步到阳台的东侧,面对的是一个空旷的大院,突然发现有一丛绿在我眼下。是一排树木倚楼而长,树冠长到了三层楼的高度,来到了我脚
下。阴郁的灰色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鲜亮的碧绿,仿佛沙漠里的一片绿洲,不但眼前一亮,心也亮了。
随着情绪的好转,发现雾霾也渐渐地淡化,乃至消失了,林立的高楼,虽然仍然是灰色的,但轮廓更加的清晰,是一种方块加长线的韵律。远方的天际,渐渐的显示出了红色,那自然是朝霞。先是淡淡的粉红,时间把它一层层的洇染,颜色在逐渐的加重。也许我平时没怎么留意过,霞,居然是如此的漂亮。也许,这才是我心中霞的样子,简单而热烈,明亮而鲜艳。这是潜伏在体中的悸动,是孕育在灵魂中的舞蹈,是眼里汹涌而出的渴望,是长夜里孤旅者期冀的透着烛光的小木屋。
天大亮了,霞不再羞涩,有一种成熟的亮色。也许,她心目中的那个白马王子,马上要出现了。仿佛是个暗恋者,我有点嫉妒,我不想我心目中的霞会被那个骄纵的家伙所占有,因为我知道,当那个骄纵的家伙居高临下的时候,霞就会被他所笼罩,所淹没,乃至消失了自己。
然而那个目空一切的家伙终于出现了,高傲的,不屑的俯视着大地。此时的霞,变成了陪衬,变成了背景,最终即将变成虚无。
忽然有一群白鸽呼哨着掠过,仿佛一曲霞的挽歌。我不忍再看下去,默默的退回了室内。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我要睡了。
2018.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