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友人造像(65)

田建基近照(田宝春摄影)
初识田建基,当即为他的"英姿"所震撼。与我的粗而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细而长,加上走路有点摇晃,远远望去,仿佛一株高粱杆在风中摇曳。两只胳膊是舞动的叶子,脑袋是高粱杆顶部的穗儿;只是这穗儿成了精,长出了人的眉眼。略带嘶哑的公鸭嗓,如丝丝的西风刮过密集的林隙,发出尖利的呼哨。后来在歌厅里听他唱《潮湿的心》,恨不能上去一把把他掐死。不过,跳舞倒成了他的长项,搂着舞伴左摇右晃,时不时还能转个圈什么的,颇有一点婀娜与妩媚。
我们两个,虽然相貌殊异,但性格却有几分相似,都属于口中无德,蔫坏阴损的那种,凑到一起就像两只红了眼的公鸡,见面就掐,反正说不出半句人话来。我平时称呼他为“基哥哥”,听讹了就成了“鸡咯咯”。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鸡嘴里同样也吐不出象牙。有一次集体出差,有个教育干部叫侯印存,他偏偏给叫成了“厚阴唇”。人家挺厚道的一个人,被他奚落的哑口无言。晚上喝酒的时候,侯印存喝醉了,饭后打麻将,他自摸一个卡五饼,可能是过于激动,把五饼猛地往桌上一摔,牌崩跑了。趁着人家找牌的机会,田建基把跑到他脚下的五饼捡起来,偷偷地放在码好的牌里面。人家说卡五饼胡了,他非要人家把那个五饼拿出来,对方当然拿不出来。类似飞弹烧人的缺德事,田建基真没少干。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缺德归缺德,但平心而论,田建基在工作中还是满有一套的,不然也当不了校长、乡校长。在校长日益行政化的当今,能够踏下心来抓业务的教育干部太少了。不论是初中校长还是乡校长,田建基都干得风生水起,各项工作都在全市名列前茅,难怪得了个“四大牛逼校长”的称号。除了嘴损,他其实还是办了不少好事,受到领导与群众的认可;同时,也交了不少真朋友,包括在下。他说,即便我俩成了仇人,人们也会认为我们仍然是死党。后来,他调到局机关任党办室主任,与我这个局办室主任隔壁办公。同事兼死党,遂成狼狈,形影不离。喝酒时混踢烂咬,工作中珠联璧合。他要局办室的人帮忙,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做了我的主;反之,我对他也是如此。喝酒也是这样,到了酒桌上,依然是以“两办”的名义行酒令,同心协力,联合办公,即便酒量再大的客人,也很少不被我们灌倒。
再后来,教育局江山易帜,田建基受到新领导的格外垂青,于是,梅开二度,重新做了教育局的“封疆大吏”,权柄重掌,又过了几年威风凛凛的风光日子。接近退休的年龄,领导特意照顾,安排他当了一所重点中学的书记。事不多管,钱不少挣,好处不少得,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舒舒服服。过了不久,就与同龄人一样,被光荣内退。斯时家里男娶女聘,并且有了隔辈人。如今常住津门,含饴弄孙,乐何如之!偶尔想家了,就回来与一班狐朋狗友大吃海喝一番,便扑棱扑棱翅膀又走了。那株细长的高粱杆,摇曳于津泊之间,婀娜多姿,颇类一曼妙无比的美女子,前提是只要不看前面那张脸。
2017,2,4.于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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