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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夜

(2015-11-27 03:3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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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分类: 散文

    【肖泰按】女儿自小文字就不错,细腻、干净,从不拖泥带水,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在《中国少年报》等报刊发表文章了。只是她笔头很懒,有了心思,藏在心里,不大用文字表达。非不能,实不愿也。前天是爷爷奶奶冥诞纪念日,她在自己的空间里写了篇回忆性文字。平时在我面前,她很少提及爷爷奶奶;即便我用“家庭教育的方式,说起老人家的事,她也很少发表意见,逼问之下,也顶多是回应一声“知道了”完事。在这篇文章里,她才敞开了心扉,说了一些平时不愿跟我们说及的话。看来,她是把爷爷奶奶的一点一滴都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了。我读了,很感动,特意把它转在这里,也算是对父母的一种纪念吧。

夏    星  

    我喜欢夏天,很多人知道,却不知由。

    虽然它的炎热有时能让人暴走,于我,却承载着很多美好的感官记忆。

    充满生机的季节颜色、弥漫空气中的花草香、浓荫影翳下少女对小说情节的美好想象……

    还有,记忆中尚是纯净的藏蓝夜幕上,铺了漫天的星星。

    夏天的夜,更如罂粟般,对我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儿时空调尚未普及,常是在入夜后,在院子里铺一片薄席,躺在上面。

    经过白日烤制的地面残留的余热,穿过席,配合着夏夜的儒风, 温温地透入皮肤,舒服得如同被拥抱的温度。

    听渐稀的蝉鸣,仰望猜想星的形状,一边听大人讲故事、讲过去、讲未来,一边以稚嫩的观点不知所云地回应几句。

    忘了是怎么开始的话题,只记得是约摸五六岁年纪,有一天夜晚,大概是爷爷问了我一句:

    小丫头长大了将来要干嘛呢?会记得疼大人吗?

    我当时回了一句,我以后要给爸爸买XXX,给妈妈买XXX

    那爷爷奶奶就不管了啊?

    我顿时羞愧难当,立刻补充道:我还没说完呢,我也要给爷爷奶奶买XXX

    奶奶说:哼,等你长大了,我跟你爷爷还能活到那时候、得上你的济吗?

    我说:能!等我长大了就什么都有了。

    而事实是,祖父母确实没得上我的济。

 

    2000年,爷爷癌症病逝。

    临走前,爷爷被转移到老家,那个承载了他一生过往的农村。

    爷爷走的前一天,我还在上学。

    记得那天我在上数学课,半途被叫出教室,是爸爸的司机徐叔来了。他叫我收拾书包,跟他回我老家,说了一句,你爷爷快不行了。

    我赶紧收拾书包跟着他回了老家。

    迈入阔别数年的老家院子的那一刻,我发现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不复记忆中的盎然生机。

    纵然已是深秋,如同蒙了一层灰色的纱,整个院落的一切,有着不合时宜的破败感。

    老家东院的房间不大,却也有四间。从西卧到客厅到祖父母的东卧,站满了亲属与街坊邻里。

    我三并两步跑到主屋,爷爷躺在炕上,几无生气的蜡黄的脸,正对着我来的方向。

    本来堵在屋里的人们看到我来了,立马让开路。

    我爬上炕,爷爷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句:小丫头。

    瞬间我的眼泪就打转在眼眶里,但我不敢哭,怕哭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唤:爷爷,我回来了。

    旁边的人说,本来你爷爷是背对着门口的,一听院子刚才有人喊你回来了,你爷爷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自己翻身过来……他这是等着你呢。

    我说:爷爷,我在这儿呢。

    爷爷浑浊的灰色眼眸定了定,仔细瞅向我,伸出手,我握住。

    那是同脸色一样蜡黄的、血管凸出又干枯无力的手,有着将逝的温暖——

    小丫头,小丫头啊……爷爷对不起你。

    说着,泪从眼睛流出来,瞳仁间仿佛有了一丝光亮。

    旁边人说,老爷子,没啥对不起的,你对你孙女挺好的。

    爷爷松开我的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旁边人说,快叫爷爷,叫醒你爷爷。

    此时的我已说不出话,眼泪就忍不住簌簌落下。声音忍不住地颤抖,唤了几声爷爷,爷爷没有反应。

    旁人说,你大点声儿。

    我张开的嘴在颤,开开合合,叫不成声。

    爷爷还是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哥哥突然从身后凑近,大声喊了一声爷爷。

    爷爷睁了一下眼,目光找不到焦点,随即又合上,只轻轻嗯了一声。

    窗台边的姑妈开始轻声哭泣,另外的人说,眼泪别掉在爷爷的床褥衣服上。

    静默了一会儿,随后,我和奶奶去了胡同口的亲戚家过夜。

    半夜睡梦中,仿佛听到远处有哭声,我瞬间弹坐起来。

    旁边亲戚家的奶奶正在旁抽着烟,看我突得坐起来,惊了一下,问:怎么醒了?

    我有些愣。

    晃了晃神,又依稀听到距此处百米开外的地方,有哭声传来——

    二奶奶,是有人在哭吗?

    二奶奶顿了顿,微叹了口气,低声道:你爷爷没了。

    原来下午那只有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是我见爷爷的最后一面。

    三天葬礼过后,我先回到市里,再过了几天,爸爸妈妈也回来了。

    妈妈说:你爷爷还是疼人,你看我们这刚回来,就马上降温刮大风了,早一天这天气,我们都得冻着。

    可惜那时尚幼,未来得及分辨爷爷的脾性,倒是后来常听爸妈提起,爷爷是个非常严厉而细心的人。

    那就应该是了,因为爸爸完全承袭了这一优点。

    只是,爷爷说的那句对不起,迄今我也未完全明白,他老人家何出此言。

    或许是因为对哥哥的更为偏爱吧。

 

    2007年,奶奶过世。

    奶奶的过世比较突然。

    622日,那是初夏。

    前一个周末我还刚参加完我哥公司的参展,顺便拿了几张他们公司人员的名片回来。

    每天睡觉都关手机的我,前一天晚上,鬼使神差地没关机。

    清晨五点左右,我被电话吵醒。

    爸爸在那头声音很平静:你奶奶病重,你今天回家吧。你哥电话打不通,你表哥也没找到他,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我哥适时二十又五,还处于叛逆期,跟爸妈有着比较严重的矛盾,手机欠费经常故意不充值。

    当我打电话给他,语音播报他手机停机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联系不上,他就该闯祸了。

    我向来相信命中注定,也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我找到他们公司人员的名片,一个个挨着打,终于有人接起我电话,我跟他说了一下事情,对方答应上班时转告我哥,我才算安心下来。

    洗了个澡,琢磨着给导员打个电话请假直接去火车站跟我哥汇合。

    终于,半路接到我哥电话,我们排队买票。

    明明不是节假日,偏偏那天买票的人很多。

    有位上了年纪的乞丐婆婆走来队伍,我哥把身上的零用钱都给了她——

    希望能给奶奶积点善,度过此次难关。

    我们买的是无座票,各加了三十块钱,坐在餐车。

    面对端上来的餐饭,半点胃口都无。

    我哥说,你知道你联系上的那个人是谁吗?他是在公司之前跟我有过过节的人,也许有些事就是天意。

    一出火车站,爸爸的好友方正叔走的特殊出口来接我们。

    一路上,方正叔跟我们说,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你奶奶这次可能难熬过去。

    我和我哥都非常不悦,也很不礼貌地回呛了一句——

    奶奶肯定没事。

 

    此时的我们并不知道,奶奶其实已在前一天半夜离开。

    下车的时候,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是,家门口摆上了花圈。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方正叔说,你们奶奶昨晚上就过去了。

    过去了……是哪个意思?

    我们木讷地跟着大人走进院子,已经绿了的葡萄架下,两旁摆满了花圈。

    我只记得那天不热,阳光却很刺眼。

    花圈上花的五颜六色,也很刺眼。

    

    我还记得,我见奶奶最后一面是在一周多前。

    奶奶在院子里跌了一跤,不过没什么明显的问题。

    适逢我周末翘课回家待了两天,奶奶当时站在院子的葡萄架下,问我,咱那对象的事儿咋样了?

    我说不着急。

    奶奶说,再不着急奶奶就看不到了,还不着急呢?

    我说怎么会看不到呢,早晚有的,你就等着吧!

    两天后,我要回学校,拉开屋门伸进半个脑袋,跟奶奶道别。

    奶奶躺在屋里,说,奶奶起不来就不送你了啊。

    我说没事,等我半个月,我又回来啦。

    奶奶说好。

    我并不知道,奶奶没起身送我是因为之前跌倒,无力,起不来身。

    我也不知道,自此一诺,天人两隔。

    那个知道我们要回家,早早就在胡同口等着盼着、那个在沉迷于电脑网络无暇聊天的我们的身后,安静看着并试图多和我们说话却屡屡失败的人再也不见。

    愚钝如我,是在很久以后,才发现这些点滴。

    悔不当初。

    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之前奶奶说要和我合影,拿手机拍了一张,我自觉没拍好看,正好赶上班级组织去首博参观,那会儿的手机只有30M内存,空间不够,就把合影删掉了,想着回家再拍,然后拖着拖着,就这么没了人,没了机会。

    永远。

    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

    

    昨日农历1014日,是祖父母冥诞。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姻缘,祖父母是相差了一年的同月同日生。

    吵了一辈子,守了一辈子。

    爱则是如细雨,点点滴滴润在生活各处细节,泽被后人,潜移默化,承袭祖制。

    家人亲友常说,我像我爸像了个十成十。

    但他们却不知道,我跟我爸最大的不同,是我不喜欢也羞于表达情感,更不用说写或说出口。

    迄今为止,爷爷过世15年,奶奶过世8年。

    这些年中,向来善于以字述情的我,却从未写过一篇有关他们的东西。

    是不敢,也是不想。

    感情上,我始终不是一个潇洒的人。

    我有很多后悔的事,到痛入骨髓,难以表情,便成了始终无法解开的结。

    人常说童言无忌,我是于小时候的承诺,也深藏于心的类型。

    一半在,一半尽。

 

    廿十余年,只见过两次流星,皆是幼时夏夜现时仰看星空时所见。

    碎光群闪中,忽有一道光线陨落,拖尾不长,转瞬即逝,不复踪迹。

    早年就知道人死后会变成流星的说法,当然,我是自始至终从未相信过的。

    但此刻我却想相信,那穿越了几亿光年,历经多少岁月才抵达我视线的两道光芒,是我逝去的爱的人的化身。

    只要许愿,就能助我实现梦想。

    在历经了不多时的社会历练、初识生活之艰困后,却逐渐燃起比初出茅庐时更强烈的意愿,我知道,我一定实现我的承诺。

    只要敢,

    我敢。

    更要快,

    必须要快。

    还要修正改变,

    我在努力。

 

    有些影像存于心才会是最美,儿时夏夜的观感是无法寻回了。

    但期待有一天,我在他方一隅,能有更美的星夜。

    暖风拂着,月光披着,爱的人陪着,我惬意躺着,看星星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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