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碗花
(2013-12-14 04:05:06)
——故里钩沉（140）
在我老家的田头、河坡或沟边上，生长着一种野花，细碎的花朵，嫩绿色，一簇簇的开放在多半尺长的茎上，像一柄绿色的火炬。我们都叫它“打碗花”或“打碗棵”。我在网上查过，说法也不一。网上有一种叫“打碗花”的植物，花朵呈喇叭形，与我老家的“打碗花”相去甚远，反倒有点像被我们称为“洋葫芦苗”的野花有几分相似。还有一种也叫“打碗花”，别名打碗棵、打盆打碗，或“猫眼儿”。花型与吃饭用的花边碗有点像，我断定就是它就是我们老家的那种。
小时候姐姐们告诉我说，打碗花不能与饭碗放在一起。放在一起，饭碗就会被打破。我问为什么，姐姐也说不出个子丑卯酉来。我几次想亲自试一试，看看把它与饭碗放在一起，饭碗究竟会不会打破，却始终未敢，因为怕饭碗真的打破了，被父母知道，肯定要被骂的。
在农村，饭碗是最重要的生活用品，谁家也离不开它。因此保管的也就格外仔细。偶尔打破一只，母亲就会心疼得不得了，因为那时家里穷，一分钱要掰成两瓣花。即便偶尔被打破，也舍不得丢掉。过去，农村有一种职业叫“锯锅匠”，专门锯盆锯碗，也就是修补破旧的锅碗盘盆之类的，方法是用几只特制的铁钉将破碎了的磁瓦片锯在一起重新使用。家里的盘碗很少有几只是完整的，上面都锯有几只这样的钉子。有的碗破得连锯锅匠都不愿再修理，母亲仍然舍不得丢弃，就用浆糊烀上继续使用。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想，我敢轻易的就拿着这碗去尝试吗？
其实，在中国人的意识里，碗是具有近乎图腾意义的象征物。饭碗，象征着你的职业，你的生活，甚至你的生命。说饭碗打了，也就是失业了，没饭吃了。没饭吃了，生活还能继续吗？你就只有到那边（阴间）去喝粥了。当时的我肯定不会联想这么多，但潜意识里对饭碗的那种敬畏之情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所以，直到今天，我也终于没敢去试一试将打碗花与饭碗放在一起，看饭碗是否会真的破掉。
2013-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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