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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时光

(2012-02-01 05:2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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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故里钩沉

                                    ——故里钩沉(39)

    伯父的家,在青岛市南区金口一路,大楼坐落在一个山的斜坡上,前面不远,就是波光粼粼的大海,著名的鲁迅公园就在这里,而且也是著名的海滨浴场。伯父住在四楼。他带我进了家门,伯母正在厨房里做饭。伯父说:“你看谁来了?”伯母打量我一眼,摇摇头说不认识。伯父说:“这是小太。”大概是提前没有接到电报,我的出现有点意外,伯母“哦”了一声,用一种冷漠的口气说:“来啦。”就转过身去忙着做饭了。我心里略略感到有一些不快。但这种不快很快就被伯父的热情所遮盖了。大概是血缘的关系,见了伯父就有一种亲切感。母亲曾经说过:“你大爷挺疼人的”,一见面果然如此。他知道城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我盯着什么东西看,他就给我介绍:这是台灯,这是文竹,这是台历等等。不一会儿,姐妹们也都下班放学回来了,见面也都是没有表情的打个招呼就忙自己的去了。其实,对此我倒有点思想准备,因为父母说过,外边的人都那样,不如老家的人热情。

    第二天,伯父带我去了他们单位。那天,天上正下着蒙蒙细雨,伯父忙着工作,我就在军营里四处转悠。那天天阴着,还飘着蒙蒙细雨。营房的后面是座小山包,我爬了上去。我这可是第一次见到山呢!就觉得山上的每一棵小树,每一朵草花都是新鲜的。中午吃饭,伙房里做的是炒米饭,米饭里加肉丁,也不就菜,对我来说还有点不习惯,不过,倒是挺好吃的。我一连吃了两大碗。

    接下来的几天,心情还是不错的。每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人。没有人带着我,我就自己一人到外面转悠。先是近处,慢慢的到远处,几天下来,我已转了不少地方,什么鲁迅公园、中山公园,什么中山路、栈桥都去了。在中山路新华书店,我买了十多本鲁迅的著作(那时我正疯狂的迷恋鲁迅)。每天除了四处瞎逛,就坐在鲁迅公园海边的礁石上看书。看书累了,就看一会大海,想一些心事,反正那阵儿少年的心事总也想不完。

    这种愉快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原因就出在伯母身上。关于这一点,父母是有所预料的,这也是他们不愿叫我来的主要原因。为了不让伯母不高兴,我来的时候,带来了家乡的金丝小枣和鸭梨;知道城市里粮食紧张,父亲又特意到集上换了三十斤粮票。所以,我一到青岛,就将这些东西交给了伯母。但伯母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我就感到心里有一些紧张。在这里,我不敢多说一句话。吃饭的时候,没有单另为我做过一次菜。这还倒没有什么,关键是吃不饱。吃饭的时候,不像老家用的那种大碗,而是要小得多的小碗。他们的饭量小,可我那时干体力活,饭量大的惊人,见人家只吃那么一点,我自己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几乎天天饿肚子。我来的时候,家里只给了十块零用钱,除了买书已所剩无几,所以,也没有钱买零食吃。有一次饿得实在难受,发现伯父家里有挂面,就偷着煮了一点吃了。当时虽然肚子不饿了,但心里却有一种罪恶感,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卑鄙。最叫我难受的,还是每天一到饭桌上,伯母就会诉苦,说城里人的日子是多么多么的苦,粮食不够吃,钱不够花。我知道她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但除了脸红,没有任何话可说,只能那么默默忍受着,心里十分难过,于是,我就决心回老家。好不容易熬到12月20日,我到伯父单位上去找他,但伯父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我来一次不容易。我自己兜里没钱,只能等着。回来后,我将伯父的意思对伯母说了。伯母一听,就更生气了:“家里没有粮食了,明天得叫你敏姐找你大爷去。”吃饭的时候,又冲着敏姐发脾气:“你哪知道过日子的难处?这城市和老家不一样,军人不能私自买粮食。你小时候经常领着邻居小孩到咱家吃饭,我也言语不得。你不知道他吃的是谁的粮食?就是到农村也是这样,吃人家的饭,得替人家想想,替人家打算。”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第二天,不知是不是巧合,一个妹妹上学走的时候将门锁上,我在里面出不去,只好憋在家里看书。23日晚上,伯父回来了,我说什么也要回老家。伯父说,这几天他要到崂山出差,等他回来就送我走。我知道伯父是好心,但没有办法,只好干等。

    1976年的元旦,我在青岛度过。那天,伯父带我去看了电影《海霞》。想到明天晚上就可以坐车回家了,心里有一种被解放的感觉。没想到第二天早晨,伯父与伯母就吵了起来。原因是伯父想借我在青岛的机会,照一张合影,伯母说没钱,说什么也不同意;接着,又唠叨起早年在老家的时候,没有人管她;房子漏了,下雨的时候,水一直滴到天亮;还说一共分了七十多斤麦子,祖父还要去吃,吃完后自己只能到地里挖野菜吃;说分家的时候,祖父把东西都给了我家,什么也不给她。“一说就是过继了(伯父过继给他的一位伯父),可到打棺材的时候就不说过继了。”(事后我问过母亲,母亲说,祖父打棺材的时候叫伯母也掏了钱)。随后就又骂伯父,说他弄得粮食不够吃。说着说着,竟破口大骂起来。伯父忍无可忍,动手打了起来。我将他们拉开,伯父赌气走了,我觉得早家里也没用意思,就躲到海边看书,一直到下午才回来。

    1976年1月2日傍晚,伯父带着一脸的歉疚,将我送上了回家的火车。18:25分,汽笛一声吼叫,载着我离开了青岛,离开了曾经充满了我的幻想的城市,回到老家,回到了现实生活中。到家后,父母一问我在青岛的情况,我竟忍不住哭了。父亲一听,不禁大怒,当时就要给伯父亲写信,被母亲拦住了。不过,过了几天,父亲还是买了50斤粮票汇去,说什么也不肯欠这个人情。多年以后想想,觉得伯母的做法也可以理解,毕竟那个时代谁家的日子也不宽裕;再说,女人嘛,唠叨几句也是在所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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