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两个世界——回味《细红线》
文 和运超
《细红线》又名《红色警戒》《丛林战曲》
导演:特伦斯·马立克
演员:西恩·潘、约翰·屈伏塔、安得烈·布罗迪
吉姆·卡维泽尔、本·卓别林、乔治·克鲁尼
时间:1998年
类型:战争片
片长:170分钟
出品:二十世纪福克斯
获第71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摄影,最佳导演,最佳剪接,最佳电影音乐等7项提名。
似乎是从《荷马史诗》中就开始让人类知道,而这个世界前进过程中留给我们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历史上不断上演的伟大主题——战争。
什么叫作切肤之痛?什么又叫作历史使命?当《细红线》出现在眼前时,我们才知道作为对真正“身临”战争的刻划,和淋漓尽致一词所应该下的定义,而不是其他战争片汹涌澎湃的激情和恐惧灾难般的心理。
《细红线》(the thin red
line)是一部描述美国在1942年到1943年瓜达康纳尔岛(guadalcanal)战役期间一个名为“查理斯火炮连”的参与战争故事。在这次大规模的瓜达康纳尔岛战役中,查尔斯连队因设法要从日本人手中夺回名为210号的阵地,全连从登陆开始到持续数月精疲力尽的斯杀与流血,从丛林中巡逻侦察到夜宿野地和伤躺医院,一直到生存者最后的离去,皆被深刻且真实地在片中描绘出来。
这种生命与共同仇敌所产生出的情感对这一连士兵心理上的影响远远超过了最终夺回阵地的喜悦。什么是不同脸孔,但一样鲜活的角色?包括了饰演士官长威尔士的西恩·潘,他饰演一位沉默而愤世的杀敌高手。上尉布格由艾理斯·寇迪饰演,心地善良的他终于以身为军人的使命感而减轻了他为战争而沾满血腥所产生的罪恶感。伟特(吉姆·卡维泽尔饰),饰演一位出生在肯德基州的理想主义者。在重新加入查尔斯连不久后又临阵脱逃。贝尔(本·卓别林饰),他深爱著妻子却又担心妻子在分开期间投入他人怀抱。上校托尔(尼克·诺特饰),一位野心勃勃的领导者。他下达命令要夺回210号阵地,纵使要牺牲无以数计的士兵性命或是整个查尔斯炮兵连也在所不惜。
大导演特伦斯·马立克根据詹姆士·琼斯的小说改编成剧本,从而拍摄完成了这样一部久违的战争片,包括动用汉斯·季默浑厚充满感情的配乐。
特伦斯·马立克被称为美国极少数没有好莱坞习气的电影诗人,这种另类作风使他在长达30年多年的电影生涯仅仅有《坏土地》、《天堂的日子》、《细红线》和去年的《新世界》寥寥几部作品。著名的《天堂的日子》曾获得纽约影评人、国家影评人和戛纳影展最佳导演的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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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位导演也抓西部片或者“二战”这样的热门题材,但其他的“二战”片从来都追求精细的场面刻画,或者反映事件的真实,即使在某些细节上有一些偏差,但也能让观众忽略。例如《虎!虎!虎!》、《遥远的桥》、《巴顿》、《U-571》等等,这些反映“二战”的影片给人的感受和同样热门的反映越战的影片,却仿佛有着本质的区别。美国人对“二战”的精神既很委屈也很振奋(似乎是有英雄一般邪不胜正的精神吧),这一点甚至到充满娱乐精神的《珍珠港》也没有改变。但在越战影片中,就很难找到这种精神,也许这并不是一次战争的胜负可以解释。
但是在这部《细红线》中,导演特伦斯·马立克把这个“二战”影片的境界也提升到越战影片那种反思的高度,没有伟大胜利的喜悦,没有振奋的人道主义,只有阴影和思索,只有为什么?同时却又不沾染太多美国越战片那类灾难般的恐惧感,《细红线》确乎超越了这一切,达到诗意和哲学的高度。这和同一年赢得奥斯卡大奖的另一部经典“二战”影片《拯救大兵瑞恩》形成很大的反差。
早在这部影片拍完之前,就有许多影评人把它视为能同影片《拯救大兵瑞恩》竞争奥斯卡最佳影片的热门大作,因为众多原因,尤其是影片主题的深刻近于深奥,使影片上映后的票房并不如早前预测的理想,但多数看过该片的观众,包括很多业内人士,仍然都把它视为一部优秀的战争片,影片中所表现的关于“战争与生命”的主题引起了人们的共鸣。
《细红线》是对生存的再思考,是一部二战题材中的《现代启示录》,是战争与生命的高度哲学化的作品。和《拯救大兵》相比,《大兵》尽管也很细致,但主题是充满矛盾性的,从汤姆·汉克斯饰演的米勒上尉对同伴的话就可以看出,他说:“瑞恩我不认识,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如果找到他可以让我离回家更进一步的话,我会做好它。”但最终他成为优秀的军人,而不是一个想回到妻子身边的丈夫。
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主题也并不轻松了,但《大兵》最终强烈地弘扬了美国主旋律。可是在《细红线》里就没有强调美国或者日本,只是强调人类。主题太沉重的电影总是无法让多数人看下去的,这部片子叫“the
thin red
line”,将近三个小时,也许说明的就是人类善与恶,就在这一线之间。这是一部标准的作者电影,超越了通常类型里对战争片的定义,我们看到了一种选择吗?上帝说:这里只有一个世界,不存在另外一个世界。可是,在电影刚开始就展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太平洋岛屿上天籁般的合唱,透出纯净与安宁,而同时另一个世界是战争烽火的来临。
《拯救大兵》只是在反映美国人的所作所为,有着突出的民族心态,当在《细红线》看到威特无论在岛上,还是日本兵战败的战场上都保持着那份怜悯,你不会简单的认为,这一方就是美国人,而另一方就是日本人,你会感觉到自己早就已经被这些场面同化了,所谓善恶一体,是否人心中仍然还有着那么些良知?或者我因此而看到了战争的恐怖和这个世界的无聊与荒谬,里面用了一个总结:有些人看到小鸟即将临死的时候那种痛苦万分的样子(是的,每个人都渴望被救赎),有些人就看到了小鸟在死亡时候的升华,这就是人眼里的两个世界。
《细红线》里提出的许多问题里都没有任何的答案,可是每次问出来都让人陷入长久的思考。是的,米兰·昆德拉常常引用犹太人的谚语:“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上帝为何会嘲笑我们对人间的眷恋?人世间为何有那么多无聊的战争和斗争?没完没了。为何他们总不愿去看看自然界里那些被造物主制造出来的动人景象,而是去热衷于战争?而到后来我们会发现,因为每一次的战争,人类似乎都进步了,但离生命的初衷也就渐行渐远。城市里的恐怖正如战争那样直接,是人生存的威胁,和一种未来命运的无常。
当那封从妻子手里写出的信落入那个即将要回家的士兵手上时,“无常”是什么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那样还好。威特在最后面对那么多拿着枪要杀他的人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那表情分明是开始惊讶,然后变得平和,他一时间回到了开始的那个世界,那个和孩子们一起嬉戏的世界,湛蓝的海水被阳光照耀得斑斓美丽,充满了整个视线。
科波拉的《现代启示录》曾经拷问着我们的灵魂,《细红线》用的仿佛也是一种拷问的方式,只是没有那种深邃的黑暗,而是通过美丽的东西在进行强烈对比。生命没有贵贱,爱也没有贵贱,人的生命并不比自然更宝贵。但同样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为什么达不到和谐呢?因为人的心中有这样一根细细的红线,分割着善与恶的脸孔,并不是战争在创造人世间的创伤,而其实是人自己,人心里欲望的挣扎。
2007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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