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大地龙蛇之轩辕剑传奇连载14
第九章 真经和神剑（上篇）
和运超 著
轻轻一声响，一盏如豆般的灯火倏地熄灭。离天宫中漆黑一片。
宇文神英闪身进入宫中，摸到在黑黢黢的墙角里，躲在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像后。心中暗自琢磨：“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别人来到这里？”静等了片刻，没有别的动静，宇文神英转身摸黑又往里走，一边盘算该往哪里去寻母亲，如今她下落不明，一切仍然毫无头绪。
宇文神英忖道：“几天之前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怎么这会儿就像没有人一样？”迟疑着，可他还是摸索着朝前走。穿过一条甬道，来到离天宫一个峭壁前，转个弯，看见一处石砌的洞门，转身看看身后一抬头，却是明亮皎洁的月光，照耀在这黑暗的离天宫山顶上，映衬着幽暗而空明的天际，挂在头顶。宇文神英心情顿时一舒，不仅赞叹：“这样的景色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进到那洞门中，慢慢走了一会，只觉越走越低。下面黑乎乎的石壁上又有些光影闪烁，情势不甚明朗。宇文神英忽然感觉脚下冰冷湿润，已经是走进了水中，再前行两步竟然是一处大的水潭，脚下和腿上都越来越冰冷。
宇文神英吃了一惊，心道：“怎么这里会有这样的地方？”正转身回头要往外走，忽然一声响动，水花四溅，一条人影从水中跃起，湿漉漉的衣袖袭向宇文神英腰间，宇文神英猛然间翻身避过，跃上旁边的石岩，扭头一看，那人浑身湿透白色纱裙紧裹在身上，一头湿漉漉的秀发下面一张冰冷雪白的面容，不是别人，正是离天宫的冰弦宫主。
宇文神英惊诧万分，暗叫：“不好！怎地一回到这里就碰见她！”冰弦宫主冷冷地看着他，湿漉漉的秀发粘在额前，脸上挂满了水珠，只听她说道：“怎么你胆敢跑出来，还私闯离天宫禁地！”
宇文神英一怔，急忙摆手道：“可不是我想来你这鬼地方的，我只是想找我娘。”冰弦宫主柳眉一竖，惨白的脸色忽然变作铁青，狠狠说了句：“混蛋，找死——”忽然仰身直挺挺地栽倒水潭中，水花四溅，冰弦那白色的衣裙犹如水中的一朵梨花绽开，然后慢慢地沉了下去。
宇文神英一愣：“唉”了两声，怕她使诈，迟疑了片刻。可见半晌都没有动静，便转身又跃下石岩，靠近水潭边瞅了一瞅，阴沉的墨绿色水面，加上四周昏暗的光影哪里能够看见水下的光景？宇文神英不觉好笑，心想：“不会吧，她难道是住在水底的吗？难不成这什么离天宫主是个水妖？”于是喊了两声：“喂，宫主，宫主！”却依旧没有人应答。
宇文神英当即也忍不住跳下水中，只觉突然间浑身冰冷，走了两步，不一会就冻得牙齿咯咯作响，猛地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好半天才将冰弦打捞上来。
宇文神英顾不得自己的头发还在滴水，望见冰弦仰起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肤色也冻得发紫，贴身紧裹着衣衫的胸口好像也没了起伏。瞧得宇文神英双颊微微一红，心里咯噔一跳：“不会吧，她就这样断气了？开什么玩笑啊。”不禁扭开头看了一下这个水潭，只见远处漆黑一片，水面甚是宽广，忖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潭水一会湛蓝一会墨绿，绚丽犹如翡翠，可居然冷得这样厉害，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给冻坏了。”
宇文神英将冰弦扶起来，抬起右手运起内功缓缓将真气注入冰弦体内，可是没过多一会，宇文神英却感觉右手手心开始发冷，渐渐变成双臂发冷，宇文神英眉头一皱，暗叫：“不好！这怎么回事？”
当即一停，将冰弦转了一下身子，正面相向，只见她的脸色完全变了样子，宛如一具冻僵了的尸体。宇文神英吓了一跳，额头冒起冷汗：“真闹出人命了！糟糕，她死了倒不打紧，可这下我该问谁去寻娘的下落呢？”
宇文神英深吸一口气，又将冰弦身子一侧，一手护住她腹上，一手贴在她后背，这样过了一炷香时间，宇文神英只感觉右臂也几乎完全冻僵，左臂才缓缓感觉冰弦身体有一些热气。终于，冰弦的脸上缓缓有了血色，再过一会，头顶开始有热气缭绕。冰弦睁开眼睛，见到是宇文神英盘坐在身旁，他一半身子已经冻僵，一半身子却有热气蒸腾，冰弦大感讶异。
宇文神英的两手将冰弦的身子罩在掌圈之中，冰弦好半天才感觉可以活动，但她知道这是宇文神英在运功帮助自己过关，以免走火入魔。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冰弦的寒气差不多驱除殆尽，而宇文神英自己却无法动弹，心道：“怎么会这样怪异？她练得什么怪武功阿，我只有再运行一遍‘挪云式’心法，调理气息。”可是刚一运功，却感觉心口猛地一跳，骨节噼啪作响，宇文神英额头汗珠淋漓，眼睛瞪得老大，直把冰弦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宇文神英只感到体内气息流动，可猛然之间疼痛直入心脾，汗出如豆，张口却叫不出声。奇怪的是，越是寒气入体越是汗如雨下。
冰弦在一旁盯着他，见他的脸上一会发青一会发紫，嘴张得老大，表情夸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伸手去摸了一下他身上，浑身衣裳都湿了，可身子却是冰冷，热气都没有了，胸口还是突突直跳。
冰弦秀眉一蹙，忖道：“这不会是他走火入魔了吧，自己功力不够偏偏要逞英雄。”当即伸手运功注入宇文神英的膻中穴，想助他平心静气。哪知道宇文神英忽然大叫一声，也伸出手压在冰弦掌上，可突然挥手朝冰弦拍去，一股寒气直透冰弦体内，让她打了一个哆嗦。冰弦急忙运功抵抗，宇文神英跟着“潜龙勿用”的掌法接连使出，冰弦见了大吃一惊，心中讶异：“这怎么可能？”她感觉奇怪的不是对方的功力有多强，而是自己运功的情形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了，像是一觉醒来自己不是自己了一样。
宇文神英也觉得有一些不对劲，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冰弦突然叫道：“住手！”宇文神英一愣，急忙罢手，脑子逐渐冷静下来。冰弦看了看宇文神英涨得通红的脸，说道：“你不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吗？”宇文神英喘着粗气，道：“胡、胡说八道，那你知道自己就、就快见阎王爷了吗？”冰弦见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喘了喘气，冷哼了一声：“算了，本、本宫主姑且不与你一般计较，也不追、追究你冒犯之罪，你快些走吧。”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直透到洞里：“好师侄，这里可是‘无邪真经’的藏经之地，你怎么能让一个男人进洞来？还不快把真经交给我！”宇文神英吃了一惊，扭头一看四周黑黢黢地，忽然一个像是红发的女子身影站在嶙峋的石岩上，可是瞧不清样貌，单听刚才的声音年纪似乎不是很老。
宇文神英想问她究竟是谁，却听冰弦镇定地说道：“蔓雪师叔，你已经离开离天宫十年了，怎么还敢回来索取‘无邪真经’？”那女子道：“是啊，十年了，师叔想你了呗。你师父她走的时候也不通知我一声，你眼下有了这个小白脸相好也不打算让师叔替你开心一下吗。不过，再怎么黏糊你也不该带他进无邪洞里来啊。你还想修炼‘无邪真经’？不如献给师叔吧。”红影一闪，那人已经朝冰弦扑来，宇文神英来不及说话分辨，急忙站了起来，却听冰弦道：“好啊，师叔，我给你！”白影移动，跟着水声潺潺，二人已经在空中交起手来。
冰弦衣袖飞舞，有如白练，既舒缓又狠辣；而那女人的手却如游蛇疾走冰弦的空隙，一时之间难分轩轾。
宇文神英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手法，心中更加明了离天宫的武学和自己私下琢磨出来的并没有多少差异，忽然望见冰弦身上散发的真气突然增强，眼前水潭溅起丈许高的水花，两个女人一红一白在水花中往来穿梭，模样煞是妖冶诡异。
只听冰弦道：“也罢，就让你见识一下‘无邪真经’吧！”宇文神英微微将头一侧想看她究竟使什么招数，却见冰弦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一个旋转，身子如鹰隼一般急冲过水花倒卷的飞瀑袭向蔓雪，眨眼功夫，蔓雪栽入水潭中。
冰弦落在宇文神英跟前，心中也是扑扑地跳个不停，还来不及思索今日究竟怎么回事，举起双手表情煞是迷惑。看宇文神英的样子也十分惊讶，便道：“想见你娘，跟我来吧。”宇文神英说了句“什么”便跟在冰弦身后出了“无邪洞”，回头却见那水潭还是没有动静，心中想着那蔓雪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样武功。
来到洞外，宇文神英见四周还是没有什么人影，天上还是那一轮皎洁的皓月挂在半空。
冰弦在宇文神英身旁，冷风袭来，吹起她的衣袂和秀发，宇文神英嗅到她身上的馨香正有些昏昏然，突然听到冰弦冷哼一声：“她倒是真能挑时间，只不过还是你更会选时机。”宇文神英扭头道：“啊？你说什么，你那个什么师叔知道你修炼‘无邪真经’不对劲？”
冰弦冷冷瞥了他一眼：“谁叫你多嘴的，你知道些什么？”两人穿过一个长长的石砌走廊，转了一个弯儿。宇文神英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身影在这高山之上，对着明亮的夜空和漫天的星斗，心中有一些奇妙的感觉。
这一次他才真正自在地望了一下四周的景色，宇文神英这才发现离天宫是处在高山峡谷的崖壁上，外面就是迷雾笼罩的万丈沟壑，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在这么高的山顶上修建这样的宫室，真亏想的出来。”
冰弦领着他走进了宫殿，却见到离天宫的门人都歪倒在四周。宇文神英心想：“怪不得四处见不到人，原来都躺在大殿上。”见冰弦抢上前去为门人解穴，不一会，几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宫女喘着气道：“宫主，姚蔓雪她……”冰弦起身摆了摆手，道：“行了，我已经知道了。她现在还在碧波寒潭里凉快着呢，没有真气护体不死也是重伤——”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陡地听了下来，宫女们问怎么了，冰弦迟疑了一会才接着道：“哦，应该没什么，师父当年有命，她既然已被逐出宫去，便留她一条性命。风花、雪月你们二人帮助其他的姐妹解穴疗伤。宇文神英，你随我进来吧。”
宇文神英看了那两个身各穿红、白色衣衫的女子一眼，然后跟着冰弦穿过一大堆咿咿呀呀的女人走进一道石门。
两人在一条甬道穿行一阵，冰弦打开另一道石门，里面透出一些光亮，宇文神英跟着她进去后却傻了眼，这里哪有什么人影，却在当中摆放着三具石棺。
宇文神英愣了一会，道：“这、这是什么意思？这里……”冰弦微微抬头扫了一下墙壁上的烛台，道：“这里有足够的光亮，你瞧得还不够明白吗？还是你娘根本就没有跟你讲过宫里的事？”冰弦看了一眼宇文神英脸上错愕的表情，点点头道：“好吧，那我跟你说，你娘就在中间那具石棺里——”
宇文神英一怔，上前两步，却不敢伸出手去推开棺盖，摇摇头：“不、不，你骗我，这不可能……”冰弦没有理会，接着说道：“右边那一具里面是我师父，而剩下的那一个是留给刚刚在水潭和我交手的那个人的，从前她是我的师叔。你娘原本也是我的师叔，她们是同门师姐妹。你娘没有跟你说起过这些？你不信的话可以打开自己看。”
宇文神英回头看了冰弦一眼，走到石棺旁，手中越来越颤抖，但还是一发狠打开了棺盖，拿眼一瞧，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一哆嗦，轰的一声闷响，叫了一声：“娘——”然后颓然倒地，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是你对我娘下的毒手？之前见面时她都还好好的，是你——”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自己觉得都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
冰弦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娘可是自绝筋脉而死，也就是说她到死都还是离天宫的人。否则，她就会像姚蔓雪一样被逐出离天宫。”宇文神英听了她的话既伤心又懊恼，大喝一声：“离天宫有什么了不起，我娘为什么要自尽，一定是你逼的！”
冰弦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跟着就扑了上来，忍不住两人又过了两招。宇文神英心旌激荡，力气不逮，被冰弦一掌打倒在石棺旁，道：“行了，是她自己要这样的，这是本派几百年的规矩了。”宇文神英还要起身反抗，可是手停在半空，怔了一怔，最后又缓缓垂了下来，愣愣地瘫倒在地上。
冰弦看了看他，好像一时之间换了一个人，神色惨淡，心下有些不解。迟疑了一会，由他望着母亲的石棺，转身出了石室。
宇文神英窝在屋子里发愣，直到烛火燃尽。想起母亲的慈爱关怀和对他的期望，在他一个人行走江湖时暗中的保护，眼泪一阵一阵的涌出。
回忆起冰弦说的离天宫规矩，宇文神英慢慢地似乎有些领悟，想起往年和母亲相聚时，虽然嘴上没有提起，他也从没有在意，但如今回想起来，这份师门情谊显然母亲从没有割舍，何况对于宇文家来说，更不会也不能有被逐出师门的事情发生，所以母亲临终要选择回归离天宫。但是为什么母亲会自断筋脉呢？这一层始终想不明白，起来一见到母亲闭目躺在石棺里那苍白的面容，宇文神英就忍不住心痛万分。
宇文神英隐隐明白母亲的初衷，可这当中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收场？再一转念想到父亲？宇文神英突然有些清醒过来，母亲发生这样的事，父亲现在又在哪里，他知不知道母亲的事呢？宇文神英仍然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心想不管怎样，父亲至今下落不明，这也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深吸一口气，将棺盖重新合上，擦去泪水，对着母亲的石棺叩了三个响头，暗自许诺一定要找回父亲。
（未完待续）
2007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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