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记香港电影金像奖25周年

             文\和运超

武侠功夫片：回归写实，重塑辉煌

    武侠功夫片是中国影迷的挚爱，也是香港电影贡献给全世界最有中国风格的特产，否则为什么在国际影坛有影响总是打星呢？

   说起来在1971年就有胡金铨导演的武侠片《侠女》走向国际，获得戛纳影展的特技效果奖项。张彻在70年代导演的《新独臂刀》系列，让姜大卫拿下过亚太影帝称号。那时，我们熟悉的武侠片宗师徐克，躲避完越南战乱在大洋彼岸求学归来才刚刚踏上香港这片土地。
    香港电影金像奖诞生后第一部提名最佳影片的武侠功夫片，是1982年洪金宝导演的《败家仔》，第二年就是徐克联手林青霞、郑少秋的《蜀山剑侠》，打开了武侠片想象力和武打设计的新局面。不过，25年来第一部获奖的是2000年李安的《卧虎藏龙》，目前也是唯一获最佳影片的武侠片。如果不是香港武侠片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卧虎藏龙》那种剑走偏锋的武打和节奏，很难被传统香港电影人所认同。不过，从另一方面，也是港武侠功夫片为了打破局面，逐渐适应国际风云变幻，它机灵的改变了自己的口味，这未尝不是武侠片生命力的一种拓展。
    曾经在影迷心中引经据典的《黄飞鸿》系列、《新龙门客栈》以及《倩女幽魂》，这些徐克制造的招牌之作，都部分拿过武打设计，音乐，摄影，剪辑等等技术性奖项，他们同样被法国，英国以及美国这些地方的影迷和专业人士认同。比如1993年徐克监制、袁和平导演的《少年黄飞鸿之铁猴子》，被著名导演昆汀·塔伦蒂诺推荐给米拉麦克斯公司在北美上映，1997年洪金宝在美国拍摄李连杰主演的《黄飞鸿之西域雄狮》也是好评如潮。

    这些片子在国内影迷中都知道，影响力和水准都很二流，但在西方观众永远都是神奇的。而那些真正经典的武侠永远都会注重一个好的故事，其次则是武打技巧的不断翻新，比如《黄飞鸿》第一集那场在篝火边的打斗，非常具有美仑美奂的构图效果，第二集就更注意场景变换，布棍和窄巷是津津乐道的场面。第三集则是场面大气。包括《新龙门客栈》、《笑傲江湖》等经典的武侠注意表现的用意并不相同。
    这几年武侠大师徐克一直在寻求武侠功夫片的突破，从《蜀山传》的科幻武侠到去年《七剑》的武侠   纪录片，武打写实风格回归其实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追求。香港电影近年受到泰国《拳霸》等掀起的真功夫风潮冲击，为了争一口气，所以，《七剑》可以做到写实，《杀破狼》这样警匪题材的功夫片也可以做到，之前周星驰向老功夫片致敬的《功夫》同样能做到。香港武侠功夫电影从不缺乏这样的能力，目前需要的其实仅仅是更多的诚意。

警匪枪战片：蕴含情义，不断创新

    香港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拍摄警匪题材呢？

    这其实也正是杜琪峰去年两部《黑社会》所表现的一个核心，香港过去特殊而复杂的历史背景，很奇妙的适合这一世界性的电影类型，最有东方味道的警匪电影永远是属于香港的，甚至不愧于用伟大这样的词汇形容，比如《英雄本色》。

    甚至美国、英国、日本的警匪片都不同程度受香港警匪片的影响，例如美国那部经典绝伦的《盗火线》。
    《英雄本色》曾被评为25年来金像奖最佳电影中的最佳，可见它的魅力。很多人都知道它其实来自一部同名老片的翻拍，吴宇森当年是在面对事业低谷，不被同行信任的情形下打造了这部影片。他不仅是挽回了尊严，还证明了周润发不是票房毒药，也重新焕发老打星狄龙的艺术生命，《英雄本色》甚至带动了警匪枪战片的复兴！它虽然是重拍，但之后几乎所有的同类题材都走不出它所涵盖的情节元素。
    25年的金像奖，警匪枪战片入围的已经接近30部，也就是说几乎每一年都有警匪片获得提名。而曾经获得最佳影片的就有5部，除开《英雄本色》，像《警察故事》、《野兽刑警》、《无间道》等也无一例外都是香港片打入国际市场的标志性作品。

    黄秋生第二次拿下影帝头衔的《野兽刑警》，1999年拿下8项大奖，仅次于《甜蜜蜜》，甚至被英国影评人认为演技教科书的范例。警察在责任和帮会背景的情义间纠缠中难以区分身份，正中有邪，邪中有正，但最后统统要付出代价，社会秩序才可以恢复正常。
   更多的灰色背景和更多的人性思考，是21世纪后香港警匪枪战片的趋势，比如《无间道》系列，尔冬升2004年转型的《旺角黑夜》，包括2006年提名的《三岔口》和《黑社会》。现在的警匪题材挖掘出不同以往的戏剧元素就是刻画不同的灰色人物，然后赋予文化内涵。《无间道》用的是佛经，《旺角黑夜》用的是地理范畴，《三岔口》用的是京剧原型，《黑社会》用的是帮会历史，甚至《杀破狼》也用上了星相学。香港警匪片从过去打打杀杀，到现在要讲学问讲内涵。这样一来可以深化主题思想，二来只要不太暴力血腥，往往通过内地审查就更容易，可以更卖座，这对警匪题材影片显然是一举两得。

文艺喜剧片：文艺拿奖，喜剧结缘

    文艺片和喜剧片一个深受金像奖的喜爱，一个却深受广大观众的喜爱，这就像雅和俗的两端。但真正的源流，其实更像一种综合。例如被香港历史上列为第一部电影的《庄子试妻》，拍摄者是当红影星黎姿的爷爷黎民伟。影片其实算是文艺片，但故事和语言风格很有喜剧味道。

    但说来奇怪，后来的香港很多电影人都比较排斥文艺片的说法，似乎他们概念里的文艺片觉得应该像是伯格曼、塔科夫斯基或者大卫·林奇这些大师们打造的玩意儿，电影可以让观众晕头转向，捉摸一个月都不知所以然。

    所以像香港文艺片大家陈可辛、尔冬升的《甜蜜蜜》和《新不了情》其实故事内容相当朴实，其中还不无喜剧的情节。25年的金像奖里可能只有许鞍华2000年获奖的《千言万语》让不少人觉得头痛了一回，但这对她只是一次偶然，她1983年的《投奔怒海》和1996年的《女人四十》仍然比较平民化。

    作为香港文艺片另一大代表的王家卫，他在25年的金像奖历史上每一部作品都获得提名，其中《阿飞正传》和《重庆森林》两次获得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他的小众气质更为突出。因此，《重庆森林》还成为他第一次在国际上获得认同的作品，很多老外都喜欢他的《重庆森林》。不过，后来到《2046》就纯粹象是为演员铺路，他自己的水准还剩下多少，那就见仁见智了。

    关锦鹏作为许鞍华助手入行的第一部提名作品《胭脂扣》就大获成功实在是一个奇迹，而《三个女人的故事》再次让斯琴高娃第二次在港台地区获得轰动，也算关锦鹏的厉害。《阮玲玉》大胆采用采访穿插在影片中，外加戏中戏的手法，将此前作为花瓶女星的张曼玉送上柏林影后的宝座，依然是创造了奇迹。

    另一方面很受观众喜爱的纯粹喜剧片很难获得金像奖的认同，比如过去王晶的《最佳损友》系列，洪金宝、成龙的《五福星》系列，像这一类开心逗乐的影片在港片中多如牛毛。但成龙惟一一次获奖的《警察故事》，却绝对含有喜剧影片的成分，甚至很重。
    我们说周星驰尽管已经是国际公认的喜剧大腕，但他后来获得金像奖承认的《少林足球》和《功夫》，其实可以列入国际大片和动作功夫影片的范畴，已经很难纯粹归入喜剧片。之前他风靡海内的《大话西游》其实也绝对不能用喜剧来衡量。因为喜剧片实在是国际上公认最难获奖的电影类型，因为喜剧似乎真像是艺术的最高一重境界。

200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