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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是个专业活
(2020-11-11 11:3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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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专业业余 |
分类： 个性随笔 |
很久很久以前，井民还是十里店一座园子里的一间办公室的独坐者。职责范围之一，便是许或不许园外来人做讲座。
一个声音从某省级单位频繁传来，某副厅想到园子来做报告。据称，该副厅的报告已在同城多座园子做过，反响热烈。
一开始井民是没有接招的。因为在井民的亲历中，极少见到园外非学者或专家来做报告，学生会反响热烈的。倒是偶有人气明星来，无须做报告，反响亦热烈，甚至更热烈。
后来从各个渠道传递的消息，就越来越频密了，大有不让那副厅来做报告，就有得罪某得罪不起的人的危险。直到最后，顶头上司直接下令，你就让人家来做个报告嘛，又不要你掏钱。
副厅的报告于是做成。
至今仍清楚地记得，该副厅来前要求，听众得百人以上，要扩音设备不要多媒体设备。心想，该副厅可能是业余书家，对自己的板书很自信，同样对自己的嗓音也很自信。
打听到副厅要讲本省经济社会形势，特地让学相关专业的学生赴会。
报告开始。在一间大概能坐百人的教室，学生们准时座无虚席。可是从副厅第一次张口，坐在前排的井民心里就一咯噔：哎呀，是个业余的！
尽管副厅早已是中年油腻，否则那年月也很难混到副厅，可他的开场白就立马暴露出，在他长达半世纪以上的履历中，绝对没有连续几年以上的从教史，更没有完整讲过几轮某门课程的苦熬史。
后来的进展完全证实了井民的推测。副厅的报告东拉西扯堆砌材料，缺乏明晰的思路和清晰的逻辑，缺乏精当的语言和典型的事例。加之一直如平时做报告似地端坐，偶尔才起身写几下黑板，板书也根本达不到观赏性，听讲的学生开始坐不稳，听不进，且越来越强烈。
大概半小时左右，井民作为主持者，不得不移动到靠近教室门的地方，阻止提前退场的学生。不知井民这给面子的举动，台上的副厅可看明白。
多年后，在井民的记里能记得起的，只剩听讲学生的想方设法离场，以及开讲的副厅的自顾往下讲。
至于副厅讲的是什么，完全不记得。因为当时就不记得。
后来才知道，副厅当时已退居二线，准确地说当是副厅级。推测他在一线的时候，听到的反应都是自己很能讲。
悲哀的是，那时候副厅能听到的，都是吹捧。直到成副厅级，也遗憾地没遇到有小屁孩出来，剥下他那件皇帝的新衣。
于是副厅级把在副厅时听到的吹捧，当成真实的客观评价了。
井民倒是觉得，副厅级的最大失误，是他从内心里就不认为教师是个专业活，需要专门的训练，甚至专门的才能。
照井民自己的体会，教师是个体力活，至少得腿好，腰好，嗓子好。腿好，站得。腰好，挺得。嗓子好，吼得。同时教师又是个智力活，至少得能从大堆知识或材料中，准确抓取和提炼出课堂所需部分，再用清晰的逻辑线条将这些抓取和提炼部分编串起来，最后用至少精当至高精彩的语言表达出来。而不管该教师是教啥的。
显然那副厅级没有当教师的体力和智力。当他坐在讲台后面一张口，甚至当他坐在讲台后面那一刻起，他就等于在告诉台下听众，咱们今天是来玩票的。
由于他没有这份自知，因而至始至终都被迷之自信包围，以至台下任何抵制的举动都被他忽略。
不幸的事例再次被井民见证。
也是一个园外来人，也是一个主动求讲者，且这位级别更高。
级别更高者开讲时，倒是全程站立，手持话筒，还有PPT背板。但纵使这样，貌似的与时俱进，还是难掩他不是教师，至少不是讲了多年课的教师的业余。
他不懂轻重缓急，所有的内容都平铺直叙。他不懂详略得当，所有的道理都平分秋色。他不懂起伏跌宕，所有的声调都节奏齐一。他不懂插科打诨，所有的讲授都严肃刻板。他不懂师生互动，所有的推进都独自包揽。
甚至，他也不懂做PPT，所有的PPT都是些像素极低的图片，配上未经考究的难看字体。他不懂PPT播放与适时讲解的相得益彰，令听众时时陷入是当听众呢还是当观众呢的困惑。他还不懂察言观色，台下那么多人打瞌睡或玩手机，他居然在台上能眉飞色舞照旧。
归根结底，他不懂教学其实是个典型的自控系统，台下听众的每一神情异动，都能敏感传进台上教师的大脑，教师大脑的每一调整，都能及时呼应台下听众的神情异动。
他不懂，若非如此，教师就是个完全可以由AI取代的职业。
十多天前，花篱这座园子开运动会。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教师，跑出百米10秒3的成绩。当时就纳闷，该教师的腿也没比井民长多少啊，可井民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百米甚至跑不进14秒。
一打听，才知道，人家原来是干专业的，成绩达到健将。
这世界，专业与业余，在体育、艺术领域最容易被识别和承认。多的不说，唱的演的，专业还是业余，“有没有，一张口”。跑的游的，练家子和玩票者，“会不会，一伸腿”。
可惜在教师这行当，专业却被令人吃惊地忽略。因而才经常出现一些个自认擅讲者，执着地跑到大学教室来展现自己的业余。
重复地说，教师，尤其是大学教师，思维的磨练，逻辑的训练，语言的锤炼，那是经年累月的主动求进，才能勉强有所精进的功夫。而这套功夫，不在同样经常登台讲话的官员那个路数里。后者那是单向度地传递。唯一能与教师相似的，只有传道一条，而教师更当具有的释疑与解惑功夫，他们都因不需要而不具备。
也包括社会上某些行业的擅讲者，做宣推或搞培训，也只是貌似干的教师活。在真正专业的教师面前，也是业余。
窃以为，明确教师是个专业活，是成为好教师的前提，也是园外人士轻易不敢来献丑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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